在那之后的一切,在所有人看来,就像仿佛是做梦一样,离奇、惊险、过于不真实。
SHEEP在直播间闪现之后,就带着那一万份高危文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直播间内一脸懵逼的众人,和直播间外惊慌不已的参战队员。
三分钟后,一批全息警察冲进了直播间,将涉嫌违法犯罪的人员进行线上通缉抓捕,并对直播间的交易平台进行现场封锁。
裴向锦那边的任务也大获全胜,源文件得到了彻底的封锁,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情况。唯独叫人不安的是,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能接触到这起案件背后的始作俑者。
黑诊所那边的战场过于惨烈,现场牺牲了两名经验丰富的警察。他们在战斗中冲在了第一线,却在最后关头倒在了敌人的枪口之下。
相比之下,易鹤野和陈桑姐俩仿佛欧神附体,一路上一边掉血一边惊险厮杀,最后是被前来支援的队伍在一个街角捡到,打包一起带回。
现在,他们要把奄奄一息的陈桑带去研究所——这姑娘的身体情况已经撑不过两个小时,必须要跳过抢救环节,直接进行一些必要的“医学贡献”了。
整个过程中,陈沐完全不能配合,她几乎是崩溃地想要把陈桑抢回来,但却被一边的研究员牢牢摁在了原地。
“你姐姐已经抢救不过来了。”研究员反复地把这个残忍的现实塞给陈沐听,让她哭得撕心裂肺,让她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再无法做出任何抵抗。
研究员想派车把易鹤野送去医院,但易鹤野光是听到这两个字,就全身写满了抵抗。
他说:“你们帮我再好好处理一下,我就在这里等着……”
——等简云闲把他带回去。
这个念头响起来的一瞬间,易鹤野觉得有一点惭愧和一点难过,但下一秒,仿佛是给他回应一般,他接到了来自简云闲的电话:“喂?小野?你怎么样?”
易鹤野捂着生疼的腹部,没忍住笑了起来:“很好。”
听到这句话,那边似乎也松了口气,说:“我这边也非常顺利——你在哪儿,我过去接你。”
心里那一点别扭的难受散去,易鹤野告诉了他地址,挂断电话抬起头。
窗子外是一片浅浅的橘红,今天的黎明来得格外地早——天已经慢慢苏醒过来了。
窗外的天亮了,但是陈沐的天已经塌了。
她眼睁睁看着陈桑的身体被推进研究室,却只能哭着跪在地上,呜呜囔囔念叨着自己都听不懂的句子。
她大概在那里等了一个多小时,直到看见研究员匆匆推开门走出来,她才跌跌撞撞地冲了进去。
此时此刻,陈桑似乎是回光返照一般,缓缓睁开眼,迷迷糊糊中只骂出一句:
“啊……亲舅奶奶的……我他妈还熬夜写了首歌……都没来得及唱……”
陈沐本来哭哭啼啼趴在她身边,听到这骂骂咧咧的一句,差点儿被她逗笑起来——
她的姐姐是个书都没念过几年的笨蛋,居然都会写歌了。
她能写出什么歌儿?幼儿园水平儿歌?还是一些看起来就很弱智的口水歌?
都怪她临死前还要说上一句,害得自己还好奇得不行。
陈沐想到这里,眼泪又哗啦啦地往下淌,此时的姐姐还活着,但自己却只能无能为力地看见她一点点地熄灭。
她闷闷地趴在姐姐的手臂边,闷闷地掉着眼泪,直到她抬起头,看见手术台边,还有一个医用的全息头盔。
陈沐怔愣了两秒,接着忽然想起什么一般骤然起身,她几乎是跌跌撞撞跑去央求一边的研究员:“您好,请问可以让我姐姐戴一下那个头盔吗……?”
研究员被吓了一跳,说:“可以,但是你姐姐已经只剩下五分多钟了……”
陈沐强迫自己只听下去前面两个字,朝他鞠了一躬就立刻冲进房间内。
她手忙脚乱地给陈桑戴好头盔,大约过了十多秒,机器的投影仪上勉勉强强出现了陈桑的脑电波信号。
在全息世界里睁开眼的时候,陈桑还有些手足无措,她失去意识好久了,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在这里又要做什么。
但是眼前已经有人帮她输入好了直播间的房号,她往里一看,是之前那间熟悉的聚众吸毒的直播间。
此时,里面熙熙攘攘还有很多没来得及散去的人,这让她有点紧张又有些兴奋,因为她看了一眼舞池中央,那里空荡荡的一片,只有一个竖着的麦克风。
其实她觊觎这个舞台已经很久了,但是她一直都没钱买全息头盔,她一直用的都是只能打字发语音的非全息账号,一次次看着大家在舞池里欢歌载舞,一次次在梦里梦见自己能站在上面唱歌。
此时,她确定了舞台上没有人,于是她鼓起勇气迈出了步子——
站上舞台前,她花了半分钟,在全息衣橱里给自己挑了一件印着碎花的红色连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