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处理就处理我一人。与这个中国男人无关,是我约他出来的。你不知道,他可真是条汉子。当你第一枚烟雾弹尾巴冒着青烟投进去的时候,他以为是手榴弹,就奋不顾身地扑到了上面。他这是在用生命保护我。将军,我俩都是热爱特工这个职业的。处分会给我俩今后的事业带来不利影响,我们的组织不会重用一个受过处分的人。求你了,将军,放过我们吧。”凯丽流泪了。
杜兹洛夫看看一言不发的韩剑雄。韩剑雄说:“是我纠缠着她,要杀要剐随您的便吧。”
杜兹洛夫笑笑:“韩剑雄不求情,说明你真是条汉子。好,就放你们一马。下不为例。”
凯丽满口答应:“好,我俩以后绝不再私约。其实以前,也没谈过感情,真的。”
杜兹洛夫说:“你与他根本不是一个系统,到什么时候我也不会同意你俩擅自交往。记住,不能再有第二次。”
在路上,杜兹洛夫向韩剑雄表明,其实他不是专门盯他俩男女私约的。他找韩剑雄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安排,在院内到处找不到,便寻到了这里。转念一想,又回去拿了四枚烟雾弹。他要让这对男女为私约而付出代价。
“在思想深处,我是个爱情至上的人,但在行为上,却一向把职业放在首位。也就是说,我把间谍职业看得很重,没有任何事情能冲击我这个人生主题。同时,我会把一直以来的爱情埋得很深,不会轻易让它泛滥而祸害于我的事业的。这个,请您放心。并且,同凯丽,我是一厢情愿的,她从来没有任何表示。” 韩剑雄停住脚,郑重地说。
杜兹洛夫听罢,笑了笑,说:“别想这等闲事了,赶快回去领受重要任务吧。”说完,独自一人走了。
第五章 爱又如何(1)
这一天,处于亢奋状态的韩剑雄请了假,约康二出去走走。他俩踏着积雪嘎吱嘎吱地跑了一阵,来到离营地最近的那片森林中,对着群山狂吼起来。他们要把心中的压抑吐得干干净净。俩人无语地发泄着,只字不提将要发生的重要事情。
昨天刚刚接到命令,韩剑雄、康二、达娃三人,在杜兹洛夫的带领下,将潜入中国境内哈尔滨开展工作,主要任务是在那里建立起共产国际特别情报小组。
韩、康二人为基地组织给了他们一次参与实战的机会而欣喜若狂。他们在雪地里狂奔,扬起雪雾,打起雪仗。
玩累了,康二沉默下来。提到中国东北,他心里翻腾不已。他想起了他的女友,想起了女友的妈妈与中国东北的一段莫名情愫,想到了他的同族人正在中国东北实施着暴行。他要倾吐,开始向韩剑雄讲述自己的过去。
一般情况下,在共产国际情报组织中工作的情报员,是不轻易相互讲述自己的真实情况的。韩剑雄一接到命令,要他回到自己的故乡开展工作时,心情也非常激动,但他克制住了自己,没有任何人看出他的这个情绪。因为,这里除了杜兹洛夫没人知道他是东北哈尔滨人。
然而,康二的情绪却难以抑制,他要一吐为快,他要发泄一下自己。
“在日本时,我是由于某种自己很长时间都没有搞清的原因,被雇佣到政府一个神秘机构的。在此之前,我是一个普通的无线电爱好者。中学时代,我就能够安装可以收、发和放大无线电信号的装置。对我这一痴迷的爱好,周围没有人当回事,都把它当作我功课经常不及格的祸根。有一天一觉醒来,我突然提出要架设一部私人电台。父亲为此暴打了我,然后送我到精神病院去看医生。医生没有下诊断,却说,建立无线电台必须经过邮电总局批准,否则,要进班房的。回来后,我把一堆电器件砸烂,向父亲保证今后不再摆弄这些玩意。可在背地里,我私自架起了一个试验电台。父亲被我蒙骗了,我砸烂的都是废弃下来的器件。
“一天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的电台收到了警察厅与一艘客轮电台联络的电报:一个长崎籍杀人犯连续作案成功逃脱,警察厅连日来到处缉拿,无果。这天,这个杀人犯乘上一艘客轮逃往福冈,被船长发现,电告警察厅。警察厅派侦察快艇前去逮捕了犯人。天一亮,我就把这一消息以假姓名报道给了晨报,在民众中引起轰动。几天后,我还沉浸在洋洋得意之中,两个陌生人把我堵在了我家废弃房屋的顶楼上,连人带电台被押走。开始我以为因私设电台要进班房,去了才知道这是一个与警察和班房没有任何关系的部门。那两人只字不提私设电台的事,只是说‘你被雇佣了’,然后开出了我想都不敢想的高薪。他们只让我答应一个条件:对任何人不能讲今后所从事的工作。我答应了。我的无线电爱好能派上用场,又能因此获取高薪,我何乐而不为呢。
“就这样,我稀里糊涂地进入了这个机构,后来才搞清楚利用无线电技术可以截收敌方的电报,来为天皇最高利益服务。玩了好几年无线电,第一次知道无线电通信内容可以用密码来保护,也是第一次知道无线电信号加密、脱密这门技术与军事及国家利益之间还有着那么密切的关系。我突然被来自这门学科的力量牢牢吸引住了。以前我对无线电技术的爱好只是一些皮毛,现在才体会到,无线电与密码及国家的军事、政治联系起来才更具迷人魅力。我在短时间内,迅速积聚起巨大力量攻击这门技术。不久,就在这个部门赢得了通信密码天才的美称。当我从痴迷中爬出来,想喘口气的时候,另外一个信息进入了我的耳朵,在脑袋中轰然爆炸:我所效力的机构居然是日本陆军的一个情报部门,他们的敌方居然是中国东北军。
第五章 爱又如何(2)
“中国东北是我女友的妈妈念念不能忘怀的地方。我同我的芳子是青梅竹马,我从小长在女友家。我与芳子将来会成夫妻,是两家大人心照不宣的事。我是在芳子妈妈对中国东北的感叹中长大的。芳子妈妈对那里的白雪黑土有着深厚而又说不清的感情。这种感情已经深深扎进了她的生命里,也融入了她的血液中。芳子妈妈和我,对一九三一年那个日本将军突然占领中国满洲,树立了一个傀儡皇帝而耿耿于怀。芳子妈妈对我说,日本岛国政府落入了军国主义者手中。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居然已经为这个政府、这支军队全身心地效力了好几个月。我当着芳子妈妈的面打了自己的耳光。我违背了加入这个机构时的诺言,向芳子妈妈透露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芳子妈妈为我偷偷加入这个组织而恼火,狠狠地踢了我几脚。这是胜似我亲妈的芳子妈妈第一次这么激愤地打我。
“芳子妈妈哭了,泣不成声,说,芳子的外公是个强盗,是中国东北友人的罪人。我们的政府就是由千万个这样的强盗组织成的。这是一个最贪婪并有着最为周密计划的政府。它所领导的这个小小岛国,就像一条毒蛇,贪婪的嘴从来都是张得大大的。1895年一个马关条约,就从中国割取了辽东半岛及台湾、澎湖列岛,并勒索赔款白银2亿两。后因其他国家干涉,不得不放弃了辽东半岛,但又索取了中国3千万两白银。芳子妈妈有些歇斯底里,盯着我的眼睛问,孩子,你见过毒蛇吞象吗?日本侵略中国,就是毒蛇吞象。九一八事变的第二天,日本就占领并没收了沈阳的银行,银行损失超过了亿元。整个东北三省官银号的16万斤黄金和200万斤现洋,全部被我们的军队劫走。更为可耻的是,政府和军队都在掩盖他们的强盗行为。芳子的爸爸,是一个有良知的银行官员。他因向社会透露了军队抢劫金银的数字,而惨遭*。我们这个政府的野心还不仅仅在于此。他们把傀儡政权伪满洲国当作侵略战争的基地,还会向中国内地扩张。
“我抓住芳子妈妈的那句话不放,问,芳子的外公为什么是强盗?他到中国东北去过吗?他在那儿做过坏事吗?难道妈妈在东北生活过?芳子妈妈不正面回答我,只是说,以后你会知道的。
“在我看来,芳子妈妈对于中国东北有着一段莫名的情愫。详情我无从得知,但受其影响,我对日本军国主义的憎恶日益加深。这之后,我在这个无耻的机构里工作再也没有了动力,手里拿着中国东北军和蒋介石部队的密码经常没有什么思路。我心静不下来,精力难以集中。我不想再为这个机构的侵略行为效力,我手头的工作很少再有成果。这个机构主管不知我的心思,认为我在无线电通信方面的才气已尽,不再分配我做重要工作。这个时候,我一个远房伯父频繁同我接近,后来我才明白,他是想让我做卧底,给他提供这个机构的情报。伯父在为谁工作,我无从知晓。我坚决不干,主要是我不打算再受这个机构的雇佣,不想每天同这个无耻的政府和军队打交道。不久,我这个伯父给我摊了牌,介绍我加入了日本共产党。又过了一段时间,那个无耻机构的主管告诉我,要派我到驻华部队当情报员。我当面没有反对。当天晚上我找到了伯父,表示坚决不充当侵略者到中国去。伯父知道事情不能再拖了,就采取了果断措施,使我在众人眼里迅速消失了。这个机构秘密查寻了我一个月,无任何结果。那时,我已经被日本共产党的秘密组织送到了莫斯科这个训练基地。”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五章 爱又如何(3)
韩剑雄听了康二的肺腑之言,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激动地说:“康二,难得你和芳子妈妈这样申明大义。你们是中国人的真正朋友。我们不会忘记那些为中国人民免受苦难而抗争的国际友人的。你讲了这么多芳子妈妈的事情,那芳子情况怎么样?”
康二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我很想念芳子,我深深地爱着她。我离开日本时,她刚刚参加工作。她工作很上心,想干一番事业。经我请求,芳子妈妈答应不把我参加日本陆军情报部门的那段经历告诉芳子。那是我耻辱的一段历史,我不想让我心爱的人知道我的污点。芳子妈妈很爱她的女儿,她不想看到爱女因为男友的无知行径而痛苦。我加入日本共产党和私逃莫斯科的事,芳子和她的妈妈一概不知。可以想象,这对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