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顶的檐角滴滴答答,春雨如雾,远近金瓦红墙的宫殿都笼在三月迷蒙的烟雨。
见上书房内人影晃动,王鉴立即挥挥手,抬辇的太监赶紧上前。
裴月明正和师傅并肩而出,刘师傅指点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故君子莅民,不可以不知民之性,达诸民之情;既知其以生有习,然后民特从命也。……”
行至廊前,他捋须:“世情人事亦如此,……好了,殿下回宫可再细读。”
裴月明不敢过多恭敬客套,只颔首“嗯”了声。
不过这老师傅也很满意了,撑着油纸伞回左配殿去了,裴月明则登辇折返重华宫。
行人又轻又快,轿辇落地,裴月明入殿挥退宫人太监,就剩王鉴。
她边换外袍,边问王鉴:“你说……殿下的东方朔传学完了?”
王鉴颇有几分与有荣焉,矜持点了点头。
裴月明睁大眼:“怎么这么快?”
她忙不迭接过书匣,赶紧打开:“那我得抓紧了!”她对王鉴说:“晚膳慢些,我先背几段书。”
王鉴看裴月明匆匆忙忙,啧啧两声,摇头:“你确实该抓紧些,以免坠了我家殿下的面子。”
说完,昂首骄傲出去了,顺手把门掩上。
门掩上,裴月明焦急的动作就停了,十分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每天都得假装不经意地狂拍马屁,她也是不容易。
话说,自从萧迟用实力第次打她脸开始,他就以火箭的速度很快赶上了上书房的学习进度。
现在都不用师傅特地开小灶补课了。
这家伙虽然拽拽的还很气人,但给裴月明带来的好处却是非常明显的。
比如,最近她的日常生活很规律,没有再出什么乱七糟的幺蛾子了。还有个,裴月明也在上书房学到了很多新知识。
以前她学过《汉书》,但是匆匆过去的,不够深入,师资力量也差之千里。上书房的师傅都是饱学而不迂腐之士,深入浅出,旁征博引信手拈来。
裴月明学习热情高涨,这种学习机会真很难得的,她很珍惜。
总而言之,最近过了段很和谐的日子,唯需要费点力气的,就是给萧迟拍马。
每次都得假装不经意地对着王鉴各种拍那家伙,信就不写了,实在写不出来。
好在这种通过第三者眼睛的方式效果还不错。
王鉴离开后,屋里就剩裴月明个,她也没闲着,拉太师椅坐下,翻开书,开始看注解摘抄笔记。
她很认真专注。
刚才说背书学习其实也不是假的,萧迟真学霸,她要跟上并吃透还真得加把劲。
学了半个时辰,期间天色彻底暗下来了。小太监轻手轻脚进来点了灯。裴月明匆匆吃了晚饭,睡觉之前抓紧时间捧着《汉书注解》再看半个时辰。
这是崇馆献上书籍,外面没的,她回去就没这么好的学习资料了。所以她总先仔细看几次记下大概,等回去再慢慢理解思索。
王鉴不在,她通常倚在萧迟那张大床上看的。原因无他,舒服。这家伙的床很大,除了睡觉的枕头以外还有靠背的大引枕,靠着比大沙发还要舒服,她不客气征用了。
室内静谧,隐约听到梆子的“笃笃”声音,二更天,再翻页看完了预定的内容,裴月明揉揉眼睛。
搁下书,伸伸懒腰,她要睡了,快手快脚推着大引枕安回它原来的位置上,手肘无意碰小多宝阁,忽听“咯”声轻响,回头看,这床最里侧的小多宝阁竟弹出了个抽屉大小的暗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