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还是走吧,不要耽误了你与别人之约。”任之摆了摆手,转身去拉门。
“不用了,他已经来了。”段以鸿话落,任之已经拉开了门,看见门外站着一个极其眼熟的人,他怔了一下,想起了这人的名字,诧异道,“向白?”
向白唇上微微含笑,“见过殿下。”
任之回头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段以鸿,段以鸿笑着将手里的酒杯放到窗边的小几上,走过来拉过了向白的手,将门关上,“七弟,我等的人已经到了,不如一起聊聊?”
任之垂下视线看着他们二人十指交缠的手,有些犹豫道,“还是算了,我觉得我在这里十分的不合适。”
向白摆手,“我白天帮着账房先生算了一整日的账,现在正好好好睡会,你们兄弟二人想聊便聊,不用顾忌我,一会有人扛我回家就好。”
段以鸿在向白额上轻吻,眼带柔情,“去睡吧,我待会扛你回家。”
向白转身去了内室,段以鸿回到窗边,在原来的位置上又坐了下来,倒了两杯酒,“七弟不过来陪哥哥喝点酒么?”
任之刚想说自己不胜酒力,但是抬眼看向段以鸿手里的酒杯时又顿住,这种时候,也许有壶好酒,恰到好处。便走到段以鸿对面坐了下来,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段以鸿把玩着手里小巧的酒杯,笑着看向任之,“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跑到这烟花巷喝酒了吧?这里有别处寻不到的好酒。”
任之笑着看他,“我手里倒是有十坛好酒,也许可以送你一坛。”
段以鸿笑着摇头,“三哥的东西我可不敢随意要。”
任之顿住了笑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段以鸿,“你怎么知道,那酒是他的?”
段以鸿微扬唇角,“正如我一直就知道你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太监。”
任之忍不住咬紧了下唇,段以鸿心思缜密,城府极深,在他面前却又被他潇洒恣意的模样迷惑,忘记防备,就像现在,竟然就糊涂地跑到这里喝了他的酒。
段以鸿看见他的表情,忍不住笑道,“我知道你心底对我有很多疑惑。我承认我清楚很多我不该清楚地事情,但是对我来说,人生在世,难得糊涂,有酒,有肉,有美人,就足够了。”
他话音刚落,从内室里便飞出了一个镇纸,直奔向段以鸿的额头,段以鸿微微侧头,那镇纸撞上了他后侧的墙,发出沉闷的声音,段以鸿无奈地摇头,“向先生,我说的美人就是你。”
里面没了动静,任之忍不住扬起了唇角,“倒是羡慕你能够想的开,看得破。”
“那你呢,想不开,看不破么?”段以鸿为他重新斟满了酒杯,“我以为你跟我一样,根本不在意那些虚名假意。”
任之仰头喝干了杯里的酒,轻笑道,“我是不在意那虚名假意,却甄不破一个情字。他若想要,我粉身碎骨,也要助他得到。”
段以鸿给自己斟满了酒,喝掉,然后说道,“其实我倒是有些不理解三哥了,我若是他,身边有一个你这样的人,又何必去为了那些事去劳心力,早就两个人一起,逍遥自在了。”
任之微微垂下眼帘,自嘲地笑了笑,自己拿过酒壶,斟了酒,看向段以鸿,“你现在不就是两个人逍遥自在,又何必操心这些事情?”
“我关心你的身世,是因为里面那位必须要报了仇才能了了心事。而我,为人子,为人弟,也不忍心看着他们最后落到一个没了性命的下场。最起码有我在,应该能保得住他们后半生衣食无忧。”段以鸿说完,也自嘲地笑了起来,“这么说起来,我也是堪不破罢了。”
“最起码,你比我要自在。”任之起身推开了窗,看向外面,“你看外面,家家安居,却没有属于我的一寸之地。”
段以鸿伸出手,将窗子关上,轻声道,“那倒未必,自己想要的,就自己去争取,哪有那么多的愁苦哀怨?”
☆、第二十九章
任之跟段以鸿喝了整宿的酒,他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的酒量其实也可以很好。天将亮的时候,任之已经昏昏欲睡。段以鸿却看起来仍旧清醒,将任之扶起来,扔到了内室的榻上,又将一旁已经熟睡的向白拉了起来,背到背上,弯腰替任之盖上了被子,然后侧过脸亲了亲背上向白的脸颊,柔声道,“回家了。”
任之听见段以鸿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还有回手小心翼翼关门的声音睁开了眼,看了一眼雕花的床顶,苦笑地扬起了唇角,别人都有家,自己却要在醉后在这烟花地睡上一宿。他重新闭上了眼睛,慢慢地睡了过去。
却没想到,是难得的好眠。
任之是被人吵醒的,有人在外面咣咣咣砸门,将任之从与周公一会中拉了回来,他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不太耐烦地开口,“谁啊?”
门外是粗狂的声音,“官府的!快开门!”
任之皱起了眉头下了床,拉开门果然看见几个捕快站在门外,不满地问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