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皇子阿哥也好,是平民百姓也罢,我都认定了他。世间哪个女子又不是活在牢笼中呢?只要这座牢笼中有他,我心满意足,心甘情愿。”
佟佳氏怔了怔,随即起身朝慕尔登额身后之人福□:“皇上吉祥。”
康熙经过她的身侧大步走到佟佳氏面前,自始至终,都未看过她一眼。
她默然地跪着,腰杆挺地笔直。康熙则背对她而立,右手负在身后捻着一串琉璃佛珠。
许久,他才对佟佳氏道:“他在那边也跪了一个时辰了,你去看看。”
“是。”佟佳氏看了慕尔登额一眼,便出了屋子。
“慕尔登额。”康熙突然叫她的名字,紧接而来的话却令她一震。
“轻骑都尉策凌是喀尔喀台吉丹律之孙,很得丹律的喜爱,他日定会袭其台吉之位。朕破例封你为和硕公主,嫁与策凌。这门亲事,你玛法该是很高兴的。”
这便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打发到蒙古了?
她镇定地抬头拒绝道:“慕尔登额谢皇上隆恩浩荡,不过这和硕公主的头衔我受不起,策凌我也绝对不会嫁。”
“那你想嫁何人?四阿哥吗?”康熙的猛地转过身,冷冷地目光直射在她身上。
她自嘲地一笑,反问道:“皇上会准许我嫁吗?”
“哗啦!”
架子上的官窑花瓶成了他泄恨地对象。雪白的碎片散落一地。
“可惜了,这个花瓶值不少银子呢。”她摇头叹息道,嘴角的笑意是显而易见的,胸腔里的小东西却在一抽一抽地疼。
“你辜负了朕对你的宠爱,继而违抗朕的皇命,你真的不怕死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爱子心切,我这瓢祸水自然留不得。我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我既是为他而生,即使死,也是为他而死。”
“你……”康熙指着她,无话可说,咬牙道:“好!好!朕成全你。梁九功!”
侯在门外的梁九功连忙紧了两步进来。
“研磨!”
“嗻。”
梁九功研磨的同时,康熙已大步迈到桌案前,提笔而书:“朕亲封之孺思格格,自伊入宫以来,朕倍加宠爱。然其恃宠而骄,言行失德,抗旨不尊,如此乖张之人,朕何容?遂即除去伊之封号,交由其家人管制,谨思己过,无朕之命,不得一人与之见也!”
书罢,一把抓起扔到她面前,道:“梁九功,即刻将圣旨宣于索额图,若是稍有差池,就叫他提头来见朕!”
她郑重地磕了一个头道:“慕尔登额领旨。”
她依旧面不改色地保持着淡淡地微笑,随着两名侍卫出了悦心殿。那株掉在台阶下面的腊梅,不知被谁踩踏过,默默地掩埋在雪中。
她转过头望着身后的殿宇,也许,胤禛就在其中一间望着自己吧。她用力挤出一丝最为灿烂的笑容,迅速转过头,眼泪决堤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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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主府邸,胤祥和胤禄自是先去向康熙请安。
赶了一日的路程,晚上又召见蒙古亲贵,纵是身体再强壮之人,此时也是疲惫不堪。是以,康熙歪在暖炕上,随手翻着折子,只是嘱咐了几句便叫他们下去了。
直到回到胤祥的房间,胤禄才夸张地松了口气:“我还真怕皇阿玛会问起适才咱们去何处了呢。”
胤祥坐到圈椅上,把玩着毛笔,脸上的笑意是掩不去的:“十六弟,咱们哪儿也没去,只是在林子里转了转醒酒而已,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