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一名道士装扮护法将那巴扛下擂台往外走,武僧护法道悟继续留在台上主持:“没想到那巴义士处战折戟,本次大会实乃卧虎藏龙,抽了三号牌的义士——”
“等一下!”
道悟没想到会有人打断他,循声望去,却见一个眼熟的半大小孩奔出席位、拦住了正要将那巴扛走的道士护法。
而这个出声打断裁判、又拦下了那巴的人……正是燕红。
“他中了,不赶紧解会出人命吧?”燕红指着道士护法扛在肩上的那巴,朝擂台上主持比武的道悟喊话,“要是他被死了,还怎么参加明年的比武大会?”
道悟看到这个闯关时和他拼得两败俱伤的破孩子就有些来气,强笑着道:“燕小义士莫忧,自会有人替那巴义士解。”
燕红摇头道:“这可是丁春秋的,他的我知道的,说是独步天下都不为过,你们不定能解得了。丁春秋本人在此,又何必烦劳别个,请丁春秋替他解吧。”
丁春秋不知就里,不过向来好大喜功的丁老怪对燕红这个交过手硬茬子话里话外夸他功厉害还是很受用的,顿时有些洋洋得意。
扛着那巴的道士护法皱眉打量了下燕红,转头去看台上道悟。
道悟有些嫌弃燕红多事,但这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心头记挂着赶紧让比武开始,随意地挥了挥手。
道士护法便将那巴扛到丁春秋这一桌,把人平放在地,客气地道:“丁义士,可否为那巴义士解?”
丁春秋正要拿捏一二,旁边童姥冷冷地朝他看来。
丁春秋只得故作大度,点头道:“可,交给本座便是。”
燕红没靠过来,隔空与童姥、美神令子交换了个眼色,退回自己位置。
等她坐下,戈幼微便给她点了个赞:“做得不错。”
赛亚人那巴桀骜暴躁,任由他被送出去,还真不定能成功说服此人同去武德坊搞事;借解借口将人留在城主府内,说不得会是个好助力。
燕红这次被别队的智囊夸奖却没有表现出高兴,反而只是默默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打量着擂台上的裁判道悟。
戈幼微不太了解燕红脾气,不解地看向陈艺郎。
陈艺郎多了解燕小红呢,这小鬼头被人夸是很少不得意的,奇怪地伸手推了推她:“你咋回事,发现什么了?”
燕红迟疑了下,道:“我……也不大确定,那个赛亚人在擂台上被打败后,我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陈艺郎“哈?”了一声,完全没理解燕红在说什么,倒是坐在燕红斜对面戈幼微面色骤变。
“你觉得是哪里不对劲?哪一个方面?”戈幼微立即追问道。
“这个……”
燕红满头大汗,抓耳挠腮半响,到第二场比赛的选手都在擂台上交起手来了,才费力地道:“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那巴好像在输掉比武的那瞬间,阳气短了一大截——像是被什么东西吸收走了。”
话说出口,燕红眼前的陈艺郎忽然变成了泡影。
不光是陈艺郎,挨着陈艺郎的燕赤霞、坐在正对面的戈幼微、夏木东云,乃至是燕红手肘下支着的实木桌面,都变成了泡沫虚影。
她目光所之的擂台,高台,练武场,城主府,乃至整片天地,都如虚影般消散。
忽逢剧变的燕红只觉大脑一片空白,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几乎凝滞,整个人仿佛像是从暖洋洋的日光下冷不丁堕进了暗无天日的冰窖里。
寒冷刺骨。
连身体带灵魂都像是被冻进了冰块中的燕红,瑟瑟发抖地眨了下眼睛。
她身周……哪是什么热闹喧嚣的练武场、又哪有什么巍峨奢华的城主府?
天无大日,只有雾蒙蒙、暗沉沉、仿佛将将压在人头顶、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厚重乌云。
脚下,是一望无垠、地平线尽头几乎与天边相连的——废墟。
某个城市的……废墟。
断壁残垣,破砖碎瓦,满目疮痍。
燕红:“……?”
浑身都冷得难受、手脚僵硬得不听使唤、就连脑子都快要无法思考的燕红,艰难地、摇摇欲坠地,原地转了小半圈。
当她终于完成这个本该是三岁小儿都能轻松完成的动作……她便看到了此间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