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腊月二十注定是个让人无法淡忘的日子。
这一日的上午,大魏大军踏破突厥王庭的消息传开来,这一日中午,兴安侯被围,兴安侯夫人被下了天牢,兴安侯也再被押送回京之后禁了足,但是,这一切都比不上这一日傍晚,诸位皇子相继被刺的消息来得轰动。
“父皇,是老六,一定是老六!”躺在床上的赵黎稹疼得直冒冷汗,却挣扎的叫道:“他刚刚在宫里还放狠话,说什么让儿臣别高兴的太早,说走着瞧……父皇,一定是他下的毒手!”
赵黎稹此刻恨不得将赵黎珉千刀万剐,但也恨极了不小心的自己,不应该一个高兴就放松了警惕,拉着宫门口遇上的二皇子赵黎玦去喝什么酒。就算要喝酒,也应该会自己府里去喝,府里要什么没有,非要拉着赵黎玦去什么酒楼……现在,乐极生悲了!
“你怎么知道是老六?”裕泰帝脸色阴沉,几个皇子出事之后,他毫不犹豫的将人全部接进了太医院,一来是方便太医院的太医统一治疗照顾,二来则是担心再出什么意外。
“不是他还能是谁?我若有意外,他就是最大的获利者!”赵黎稹咬着牙,他的手脚都被打断了,手筋脚筋更被人恶意挑断,虽然已经及时的接上,但太医也说了,他以后只能缓步行走,手也不能用力,手脚基本上算是废了。一个连手脚都废了的人,怎么登上那个位子?
想到这些,赵黎稹就恨不得把赵黎珉给千刀万剐,但是,他如今这个样子,除了在裕泰帝面前咬死赵黎珉之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你就这么肯定?”裕泰帝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冷冽,他还没老呢!
“父皇……”裕泰帝的眼神让赵黎稹明白自己说错话了,但是他如今还真就不在乎了——他都这样了,还能更糟糕吗?他哀呼一声,道:“您要给儿臣做主啊!”
“好了,你好好休息,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彻查清楚,绝不会放过凶手,也绝不会错判无辜者。”裕泰帝没有耐心的安抚一句,看赵黎稹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之后,转身离开。
“皇上~”他一出房间,太医正便上前,一副准备回话的样子。
“其他人怎么样了?”裕泰帝立刻问道。
今日傍晚,除了被裕泰帝呵斥,勒令闭门思过的六皇子赵黎珉,不良于行、没有要是不会出门的五皇子赵黎玮,没有得到尚未成年,还住在宫中的七皇子、八皇子之外,所有皇子均被刺客刺杀——皇长子赵黎稹,在朝中如同隐形人一般的二皇子赵黎玦、三皇子赵黎瑘、四皇子赵黎玢一个不漏,都被刺客所伤。
除了和赵黎稹在一起的赵黎玦之外,另外两人也都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裕泰帝到了太医院之后只去看了赵黎稹,另外几个儿子还没来得及探视。
“回皇上,三皇子殿下和四皇子殿下的手筋脚筋已经接好,需要好好调养,不过,和皇长子殿下一样,就算调养好了,以后也只能勉强走动,不能久站,更不能跑跳做激烈活动,手腕也不能用力。”太医正小心翼翼的道,他擅长的不是外科,帮几人接好手脚的是别的太医,但是几人接好之后会是什么样的,他还是知道的。
“老二呢?”裕泰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又问道。
“二皇子殿下伤势颇重,至今仍旧不曾醒过来,如果到明日早上还醒不过来的话,或许就……”太医正的话没说完,二皇子赵黎玦倒是没有被挑断手脚,但不是刺客仁慈,而是他为皇长子挡了一刀,被一剑穿胸,伤势极重,就算太医院的太医努力抢救,也不能保证就能救活过来。
裕泰帝叹息一声,道:“全力抢救,如果真的救不回来的话,也不让他受太多得罪!”
“微臣明白!”太医正应诺,就算没有裕泰帝的这些交待,他们也不敢怠慢——他们再怎么不受重视,也是皇子,也是天潢贵胄,好端端的时候怠慢几分到也无妨,但这种生死关头,但凡有一丝马虎就有可能让自己的脑袋搬家。这一点,太医正比任何人都清楚。
裕泰帝又叹一口气,却没有再停留,而是转身往回走,孙三泰连忙带着人跟上,出了太医院,裕泰帝幽幽地道:“你说这件事情会不会真的是老六做的?”
“六皇子殿下怕是没这么狠辣吧!”孙三泰颇为为难的道:“皇上,已经着人好生调查了,奴才相信,一定很快就能查到有用的信息的。”
“狠辣?这算什么狠辣?不过是断手脚而已!要真的是心狠手辣,就会是要了他们几个的性命而不是废了他们!”裕泰帝冷笑道:“不过,如果真到那个地步的话,就算找不到任何的证据,朕也绝对容不得他!做这事情的人是想给自己留一点生机……这很像老六的做事风格!”
孙三泰不敢说话了,继续为六皇子说好话,裕泰帝肯定以为他收了什么好处,但要顺着裕泰帝的口气,说六皇子嫌疑极大,裕泰帝肯定也不爱听,最妥当的还是什么都别说的好。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内侍跌跌撞撞的往这边跑来,看到裕泰帝之后吓了一跳,连忙跪到一边,孙三泰微微松了一口气,嘴上却骂道:“怎么侍候的?后面有鬼追你吗?”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小内侍吓得浑身哆嗦,忙不迭的认罪。
“好了!”裕泰帝挥挥手,淡淡的道:“这么急匆匆的做什么?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回皇上,七殿下,八殿下忽然上吐下泻,奴才这是赶过来请太医去看看怎么回事的。”小内侍战战兢兢的道。
裕泰帝一惊,不等他说话,孙三泰就给身后的内侍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飞奔去请太医去了。
“老七、老八也……”裕泰帝咬着牙,道:“走,朕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