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太太鼻子里的冷气简直可以媲美冰桶,死缠烂打不知趣的小丫头片子!叫她彻底死了心倒省事!
“好,你说!”
祈男笑眯眯地伸出纤纤玉手,于空中优美地划出一条曲线,慢慢落在那座美轮美奂的纸品上:“太太请看,这物件如何?”
太太突然失言。她是个极精明的人,自小便从大家后院的算计心眼里长大,因此她对有价值的东西,分外敏感。
这纸品不坏,不不,岂止不坏,可称很好。
“你是说。。。”犹豫半晌,太太缓缓开口:“要在绣庄里,寄卖这个?”话说得平淡镇定,身体语言却暴露出其真实想法,太太再度从正榻上站了起来,慢慢踱到香檀木桌前,手指轻轻拢住了那座纸品。
太太的反应,早在祈男预料之中,自打看见太太看见自己作品时的反应,她就知道,这回,自己终于要赢一次了。
“不是寄买,”祈男抛出最后的诱惑:“是送给太太,随便太太怎么卖。”
太太心花怒放。她看得出来,这座小小的纸品,城中全无他例,只得自有,若自己夸大其词,赞誉齐上,制造舆论,各种后院里太太们之间八卦配合,不愁这纸品不成奇货可居。
剪纸不是奇事,画得好的大家城中也不是没有,只是如这般画纸结合,造型精美,立体真实的纸品,还真难寻出第二件来。
艺术旨在情怀,匠气难以匹敌,就是这个道理。
再说送给自己?本来太太想好了,无论如何自己要得大头,因祈男是女儿,一星儿银子不给也说不过去,自己得九成九,给她零头就得了。
没想到,祈男自己提出来,一星不要!
“为什么?”太太喜到极处,突然脸色一沉,瞳孔猛地一缩,眼底瞬间闪过一道寒芒。
天下没有白得的好处,白吃的午餐,这是太太自小到大,学会的另一条真理。
“女儿知道,母亲因宛妃之事日夜悬心,本就希望能为母亲分忧,只是京里山高水远,就有心,女儿也做不了什么。那日听玳瑁姐姐说,”祈男有意埋个宝藏留给玳瑁:“太太不止为了大姐姐,绣庄也令太太烦神,女儿就想,大事自然帮不上,不过这点子小事,女儿还是可以为母亲效力的。”
太太盯住祈男,上上下下,直看到灯花爆了出来,却先没开口,冷冷地笑了出来:“你孝顺是好的,不过你我心知肚明,对我,你可没有对姨娘那样的虔诚。姨娘现在更要你帮,你不去顾她,倒反来帮我?”
好个聪明人!祈男也笑了,聪明人跟从聪明人说话,果然省事省力。
“母亲既然开了天窗,女儿也就有话直说了,”祈男离太太只有一步之遥,于是她便前跨了一步,这就跟太太脸贴脸,眼逼眼了:
“母亲难道不知,女儿帮了母亲,也就是帮了姨娘么?”清冽眼神中透出凛然傲气,祈男只是冲太太淡淡笑了一笑,小巧的下巴不自觉就昂了起来,仿佛胜券在握。
太太有些看呆住了。小丫头长大了,身高已经不输给自己,再加上眉目间华彩夺目,仿佛天际流光一般令人不可直视,太太心里的直觉再度敏感起来。
这丫头将来能成大事!说不定,不在其姐姐之下!
四目澄澄之下,太太终于没能撑得下去,率先垂下眼眸,怀揣二分警惕,八分欣喜地,点了点头。
太太因那二分警惕,依旧不能对祈男放心,毕竟箱拢是现成在眼前的,也许要费些周折才能到手,可若到手,就不是小数。
祈男做的纸品虽好,可独件小物,能抵得过五姨娘多年宫里赏赐的积攒?
“话是这样说没错,”太太悠悠地开了口,突然间又好像没将祈男的东西放在心上了:“只是你这些许小物的,能有多大汤水劲头?我的绣庄可不是一般小店,每月进出上百两银子呢,你这当得什么?”
意思是当怕不够,太太我还是要拿你姨娘的箱笼填数的!
祈男摇头笑了,怎么回事?今儿太太的反应怎么回回都在自己预料之中?
(弄巧成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