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薛琮带领大军借着月色疾行。
“都给老子快些!丢了命也跟我跟上!”一名将士正在催赶士卒,面色焦急。只是这雪地难行,士卒再快也有限度。
洛梦骑在马上,看得心急,她策马追上薛琮:“立刻下令,挑选千名优秀战骑快马加鞭,打个先头军!”薛琮应是,洛梦又朝陶清道:“陶清,赶紧跟上!”言毕她一个挥鞭,策马跑在前头。
薛琮一看,急了:“军师!军师!”又朝身边人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叫人去!”
他一阵头痛,这一路过去也要三天三夜,军师毕竟是个女人,要是出点闪失,他便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大滇,大滇!洛梦在心中呼喊,冬日里的冷风打在她的脸上,将她厚重的披风都吹起了些,足见寒风凛冽。然而她却似是毫无所觉,只因这个都城,有着她牵挂的人在。已经失去了一个,她不想再让自己如此孤寂下去。
曜风带人在路上快马加鞭,因为伏日尚未下雪,路上是越来越好走,眼看已经快到大滇了,他俊美的脸上开始现出一种决绝——这一场战役,不成功,则成仁!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可以剩下的东西了,唯有一搏!
他恨,恨自己总争不过他的兄长,他不服,不服自己永远居于下风。甚至是那个带给他惊艳的女人,也不曾属于他,难道他这一辈子都斗不过自己的兄长?曜琛!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生生将他前方的一名将领射落马下,他一拉缰绳,又一支羽箭射来。微微一侧身,他躲开箭矢,朝射箭之处看去——天刚蒙蒙亮,但他依然看到,前方射箭的人,居然是名一身红衣的女子。
他睁大了眼——洛梦!
还未来得及细想,一声娇喝响起:“杀!”声音以内力送出,响彻道上,只见对方一个异动,便是杀了过来。
这边正在厮杀,曜琛已带了人在路上追赶。听到曜风实则前往大滇的消息时,他想也未想便亲自追来了,在他看来,曜风不过是想拼死一搏,而他则要亲自斩杀了曜风,方能泄他心头之恨!
前方已经听到了厮杀声,看来紫乌那边已经派了人来截杀了,嘿!正好!曜琛的脸上显现出了快意,他拔出长剑做好了准备。
陶清在左,薛琮在右,两人将洛梦护在中间,刀剑挥舞间,不少敌军命丧当场。洛梦盯住了那被保护着的曜风,只见他也看向了自己,目光中闪过异样。
正僵持不下,忽闻一声呼喝:“黑曜军队来了!”原来是曜琛的人追上了,洛梦心中一喜,笑容却一下子僵住了——她看到了曜琛,她没想到曜琛会亲自前来。
曜琛也看到了这暗色军队中的一抹艳红,那美丽的身影,犹如一朵盛开的荷花,将这满场的杀气冲散了不少。还来不及惊喜,他已经斩向了敌军。
曜风回头恨恨地看了一眼兄长,又看向那红衣女人,竟是朝她冲杀过去!曜琛大惊,急忙杀上前去。
这一幕,犹如当年黑曜的盛宴,争与夺,从来少不了美人的身影。
曜风想要洛梦陪葬,曜琛想要重新得到洛梦,谁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一只羽箭带着极强的力道,穿越了厮杀的人群,毫无偏差地射入了曜风的胸口。曜风皱眉,只是看了一眼那抹殷红,便摔落马下。他不甘心,可是却注定要失败;而他败给的人,不是他的兄长,是那个冰冷的男人。
满身杀意的帝王一身戎装,仍旧保持着拉弓的姿势,他眼神锐利,却在看向那抹倩影的时候添上了温柔。
她以身犯险,他应该责骂她,还是应该高兴?高兴她终于肯面对自己的心,高兴她终于明白心中仍有他?
自回到大滇的第一天,天空便开始下雪了,雪不大的时候,一朵一朵,落在地上,即刻散去,像是迷恋于空中飞舞的调皮精灵,不肯安安分分地在地上铺洒着。
洛梦坐在宽大的轿子里,时不时掀开窗子往外看看,一只大手止住了她的行为:“别打开了,冷风吹了进来,你这身子该冻坏了。”
洛梦淡淡一笑,这才发觉手上有些冷了,她哈了口气想暖暖手。坐在一旁的伏席胜早已看在眼里,将她的手捉了过来,大大的手掌将她的柔夷完全包裹住了,掌中的热气直暖到了她的心中。
看着洛梦微红的脸庞,伏席胜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热气吐在她的面上:“你知不知道,我收到薛琮的消息,说你亲自截杀曜风时,我有多担心?”语调中仍有着卸不去的忧心,他顾不上许多,亲自带兵前去,路上未敢有一丝的停歇,生怕因为晚了一刻都看到他所害怕的场面。
洛梦靠着他的肩头,低声安慰:“我没事,我这都好好的。”她想要伸手抱住他的腰身,却在空中一滞,没有环上。
伏席胜抱她抱得极紧,几近哀求:“梦儿,再也不要离开我!”他害怕,害怕自己会失去她。
“梦儿,你离开之后,这朝露殿空了,我的心也空了。我不敢去朝露殿,我不喜欢那空荡荡的感觉。相思,夜夜难捱,我独自一人,冷冷清清,我只盼有朝一日能与你长相伴,长相守。”二十几年来,他从来不知孤枕难眠这一词,如今,却真真切切体会到了。过去的他是冰冷的,他用高高筑起的城墙围住了自己的心,一旦城墙崩坍,他竟惶然不知如何是好。
无情之人,一旦动情,这爱意便一发不可收拾。
洛梦不答,只是落泪。
这一夜,一批改完奏章,伏席胜便急急离开甘泽殿,朝朝露殿赶去。宫女想要赶上他的脚步给他遮雪,无奈他心急脚快,总有没遮住的时候。待踏入朝露殿,大雪落了锦袍一身,他也不在意,卸去了披风道:“梦儿呢?”
一旁的嫣然恭敬道:“回陛下,梦姑娘正在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