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眯眼看着越来越近的崖壁,一手死死攥住陈钰的衣衫,一手紧紧握住虹儿的手。高冷如他,似乎吓呆了,顾不得开口安慰哭得眼儿没缝的虹儿了。
泪如泉涌的虹儿不知怎的,突地睁开了眼睛,泪眼弥蒙中,只看到压面而来的崖壁,顿时嗝住了,响天彻地的哭声戛然而止。
霎时,世间只剩呼呼风啸声,还有断腿护卫绝望凄然的哈哈大笑声。
陈钰抱着两个孩子骤然站起,染血的青衫猎猎飞舞,如墨的长发迎风飘扬。艳阳下,他如沐浴着金色阳光的青松傲然挺立。
可不是,他的真身不就是那苍山之巅的青松!
这辆马车虽然相对普通,但也比一般马车大许多,它装有四个轮子。陈钰所割处的车板即便断裂,马车也不会因为前头没有支撑而载地以致于翻车。至于特意留的那半寸,则是因为让马车单边被拖拉,以致让车身偏转。而当马车扩弯到一定幅度,不再直撞崖壁的时候,又由于强大的张力,那半寸宽六寸厚的车架就会被彻底撕裂。
此时,一切按照陈钰的预料进行着。
马儿直行,马车已经变成斜着前进。
突然,马车一个重重的失力,便沿着崖壁扫出一个急速漂移!
也正在此时,耳际变得嘈杂。
马车内传来各式物件滑落的声音,狂奔中的马撞壁时发出的一连串沉闷声,还有马儿悲惨的嘶吼。
惊险万分,只要稍晚一点,陈钰和这两个孩子便会和马儿一样命丧崖壁。
若是留的那半寸再少一点,马车头没有掉转好,即便与马儿分离,但由于惯性作用,它依然会狠狠的撞向崖壁。若是这样,那么即便他们没有当场被撞死,但断手断脚毁容等这种伤筋动骨破皮流血的痛肯定是在所难免的。
面对这种岌岌可危的时刻,阿元虹儿俱是呆的呼吸停滞。直到马车嗖嗖的沿着崖壁滑行了一段距离停下来之后,两人才从回过神来。
虹儿一口气上来,头一仰,大哭,边哭边口齿不清的叫着:“父王,虹儿没死,虹儿还活着…”
阿元看着如神一样矗立的陈钰,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原来这个舅舅即便是瞎子也可以同父王一样厉害的!
他想了下,觉得有必要道谢一声,尽管这次危险是因他被抓而起:“谢谢舅舅。”
两个孩子同时有了响动,可是他们的反应全然不同。虹儿完完全全是一个被吓怕的模样,阿元却是成熟冷静的不像话。
另外,他也发现虹儿危机关头包括现在脱离危险,他开口就是父王,连娘都很少喊,看来那个月华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了!
他微笑着,温和道:“是舅舅没有保护好你们,让你们受惊了。”
虹儿充耳不闻,陶醉在死里逃生的后怕当中。
阿元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因为在他看来,这个事儿确实如他所言。再说了,若不是他和虹儿先下手为强,钻出门帘,杀了那个护卫,虹儿砍掉门口护卫的腿,自己又将另外一个护卫切断,哪还有他的出手相救及割车板哦!大家早就被那几个护卫砍死了呢!
陈钰见他们没有回应,似乎猜到了他们的想法。他微微苦涩了下,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提醒道:“日后,你们兄弟称呼我为二伯。”
马车停止前进,耳畔少了呼啸风声,对周遭的一切,陈钰听得更加清楚。
两个孩子仍然没有反应,他微微蹙眉时,却听到阿元淡定的疑问:“您不是我娘的二哥吗?怎么变成我爹的二哥了?”
听到爹娘,虹儿立马停了哭泣,泪眼汪汪的,看着陈钰,抽泣道:“我爹的二哥是坏人,早就死了!”
陈钰耳根突然清净,可眉头却又蹙紧了两分。心中隐隐有预感,这两个孩子似乎会很难搞。他解释道:“记住,你们的爹叫陈晴,雨过天晴的晴,我是你们的二伯…”
陈钰没说完,虹儿义正言辞打断道:“我爹是鲜卑王,是草原大英雄,不是陈晴。”哼!想让我认别人爹,那是不可能!
陈钰心里恨的牙痒痒,什么大英雄,还不是个抢劫犯,抢了他的晴儿,还藏了这么多年,如今还生了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