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声闷哼响起,压抑的情绪暴露无遗。
若季别云能提前得知今日,一定会倍加小心,不在自己身上留下任何伤疤。
太磨人了,他趴在自己的衣衫上,咬牙忍受着后背的瘙痒与刺痛。痒是因为柔软的嘴唇擦过,仿佛羽毛的触感,让他止不住瑟缩。刺痛则是那个疯子在轻轻啃咬,似乎这样就能将那些伤痕剥落下来一般。
“你属狗的吗?”他费劲说出这句话之后,俯在上方的观尘伸手轻轻握住了他的喉咙,另一只手揽住他胸膛,将他上半身拉了起来。
季别云被迫跪在竹榻上,感受到那具身体若有若无地贴住他背部。
“为什么不肯说?”观尘低声问。
季别云连抬手也没力气,整个身体都酸软,那些被吻过咬过的伤痕又痛了起来。
观尘又问了一次:“为什么不肯跟我说在戍骨城经历了什么?”
他是真的恐惧了,尤其是当僧人低头,鼻息落在他后颈那条鞭伤时。季别云害怕坦露戍骨城的往事会让这人继续发疯。
“观尘……你别再问了,”他声音也不稳,“我不想说。”
僧人却继续道:“没关系,我可以自己猜想。以前听闻过那些官兵的手段,为了交差他们会留下犯人性命,但是活着也变成了折磨,对吗?”
季别云紧紧闭上眼,却无法阻挡那些记忆涌上脑海。
鞭子落下时能在空中爆发出巨大的响声,在苦寒之地一层层地回荡,如同惊雷。他记得声音,记得触感,记得天边永远低垂着的乌云,仿佛伸手就能摘下一片。
但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鬼门关挺过来的。
每一次受到的刑罚都是如此,他在记忆中摆脱了受刑人的身份,如同变成了一缕风,只旁观着那些痛苦与惨烈。
或许是因为太过疼痛,他的记忆自己做了主。
然而季别云的身体还是下意识轻颤起来,下一瞬便感觉到观尘紧紧抱住他。
“若我说别怕,你会不会好受一些?”僧人顿了顿,“应该不会吧。我一直都遗憾没能将你早点救出,也无法替你承受痛苦。自灵州重逢之后,我想让你事事如意,想顺着你的心意让你快乐,可你身上的伤越来越多……或许我太过溺爱你了,云景,若逼迫你听话一些,你就不会受那么多伤了。”
季别云睁开眼,喃喃道:“溺爱?你又不是我的谁,别在这儿以长辈自居,我没有任何兄长……”
那只握住他咽喉的手向下移去,毫无障碍地抚过少年的胸膛与腰肢,继续往下。
“……别!”他发出一声轻呼,手也下意识去拦,然而无能为力。
“我从来都不舍得逼你,”观尘在他耳边道,“我只是想让你更依靠我一些,以前还远远不够。”
季别云抓住僧人的衣袖,紧紧扯着,整个人陷入忍耐的漩涡。
“你以前明明那么护着我……现在怎么……”他此刻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而僧人仿佛置身事外,语气依旧平静:“你以为一直以来是我护着你吗,别云,你错了。从始至终都是你在度我,我从来不信自己能将世人度至彼岸,但你不一样,你可以将我救出苦海。”
他眼里渗出泪花,不知是因为观尘对自己的刺激,还是因为刚才那几句话。
季别云仰起头,靠在了僧人肩上,带着哭腔控诉:“既然说我度你出苦海,那你现在还……还对我放肆,把手拿开……”
“不要,”观尘拒绝了,嘴唇轻轻落在他耳朵上,“想看你躺倒在我怀里。只是别哭好不好?上一次在是名院你哭得好伤心,我会心软的。”
“疯子……”季别云听出来这和尚已经完全疯魔了,他无力捶打着身后的人,另一只手向上攀附,却无意勾住了对方的脖子,这姿势看起来更像是献祭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