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耳畔呼呼刮过,像巴掌一样搭在脸上。
谢锳似要再度开口,忽觉小腿倏地一疼,她跌坐在地上,神色痛苦的去捂腿肚。
与此同时,一条蛇犹疑着挪动,蛇信子嘶嘶往外吐着,警觉而又极具攻击性。
这样的时节,犹能被蛇咬到,谢锳愈发觉得自己流年犯冲。
何琼之眼疾手快,抽出长剑将那蛇一劈两截,近前扫了眼舌头,当即脸色大变。
不仅是毒蛇,还是剧毒!
谢锳的脸和口唇很快凄白。
何琼之跪下身去,顾不得避讳用力扯破谢锳的裤腿,冬日衣裳厚重,幸好他有的是力气,他把自己垫在地上,横起谢锳的小腿双手不断挤压乌黑的伤口。
谢锳疼的揪住何琼之衣角,指尖攥到发白,她觉得力气像抽丝一般流淌,手脚逐渐冰凉,她望着何琼之,追问道:“你当真不念一点旧情,当真不肯帮我吗?!你不是信誓旦旦说,绝不叫人欺辱我,伤害我。
就只因为是他的旨意,不管是对是错,哪怕将我推入火坑,虎口,你都没有二话!
你还是我认识的何琼之吗!!!”
一声声质问令何琼之面红耳赤,他不敢松懈,又不敢答应,甫一对上谢锳神情惶惶的脸,他便觉得无地自容。
谢锳快要受不住,又冷又疼,她开始打颤,眼皮一点点合拢。
何琼之喊她:“十一娘,不要睡着,会出人命的!”
他用力往外挤黑血,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谢锳忽然挣扎,虚弱的腿胡乱蹬踹,何琼之握不住,找不准伤口,着急忙慌快给她跪下:“十一娘,你别闹了。”
“你不答应,我宁可今日便死了。”
“我不受辱,宁死也不做西凉王的女人。”
她心灰意冷,脑子里糊涂的只剩一个念头,她咬着舌尖,唯恐听不到答案便厥过去。
极快,又仿佛过了很久。
何琼之硬着头皮低声道:“好,我答应你!”
谢锳松了口气,苍白的唇扯开一角,“谢谢”
何琼之再不敢耽搁,用力将毒血挤净,直到呈现鲜红色,他收手,从破开的裤腿撕下布条,利落缠裹好。
抬头,谢锳早已昏死过去。
他动了下,领口扯紧。
谢锳的手死死拽着他衣角,饶是昏迷,仍像攥住最要紧的东西,像在提醒他,别忘了应下的承诺。
他叹了声,弯腰将人打横抱起,一路疾冲朝着行宫奔跑过去。
白露和寒露见状,便知出了事,两人双双跟在后头,听说是被蛇咬了后,险些吓哭,幸亏何琼之有经验,将谢锳抱回去,即刻着人请来随行奉御。
他走不开,屈膝跪在床前。
谢锳揪着他的衣角,乌黑的长睫投落阴影,眉心紧紧蹙着,唇色仍旧发白发乌。
鬼使神差,何琼之抬起手来,帮她把碎发抿到耳后,指腹触到她的皮肤,像被火烫到了似的,倏地弹了回来。
冬日蛇少见,故而没有预备伤药,奉御看过后便令人骑马去取贝母等物,自己则赶忙去调适合的药酒。
嘈杂的屋内霎一静寂,寒露和白露便红了眼眶。
“她不会有事的,我已经挤出大部分毒血。”何琼之安慰她们,更像是让自己心安。
朝宴上
周瑄眼皮跳了几下,便见承禄连滚带爬跑来。
“陛下,出事了,谢娘子出事了!”
周瑄心脏骤然停跳:“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