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你就只晓得一个人坐在这块闷愁,能愁出一块大洋,还是一石米?”周明祥倚着门框,冷冷地说。
“这种天气,外头没生意可做,我也只好闷愁。”赵广福双手一摊,说,“总不能出去偷,出去抢哎!”
“上海滩遍地是黄金,就看你拾得到拾不到,敢不敢去拾?”
“废话!你去拾个元宝给我看看。”
“哥哥哎,今儿个兄弟就有一笔横财,等着你去拾哩!”
“做你的大头梦吧,”说着,赵广福便站起身,指着屋里说,“进来坐!”
“不了。”周明祥摇了摇头。
“你这个人怎么是个半吊子,有事没事的,既然来了,就到家里坐。怎么,嫌我的家里脏还是穷?”赵广福往屋子里指了指。
“来来,我真有件事挑挑你哩。”周明祥站在门外依旧不动身子。
“真的假的?”赵广福疑惑地问。
“过来,”周明祥屈起二拇指,向赵广福勾了勾,说,“明天一早,你到恒丰路桥堍下的‘老虎灶’沪上一种烧开水的大灶。老虎灶也兼做茶馆,规模略大一点的还辟有简易浴室和书场。,我们一起吃茶,我再和你细谈。记住了,机会难得!”
第二天一早,雨脚虽停,但天气依旧是阴沉沉的。赵广福求财心切,匆匆地扒了一碗水泡饭,嚼了两根萝卜干子,嘴一抹就出了门。当他来到那家老虎灶时,果然周明祥早就等在那里了。
“哟!小福子,果然讲信用!来来,我们坐下来边吃茶,边谈事。”周明祥笑着说。
“杀唐案”初露端倪(4)
“周二木匠,你昨天说要挑我发一笔横财的事,是真的吧?”赵广福喝了口茶,半信半疑地问道。
“这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周明祥微微一笑说。
“我都快要穷疯了,就是进提篮桥吃官司,上靶子场挨枪子,老子都干!”赵广福横下一条心了。
“那好。你……过来!”周明祥用二拇指朝赵广福勾了勾。
赵广福半信半疑地凑了过去。周二木匠套着他的耳朵眼窃窃低语了一番,赵广福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周二木匠的话题就是一个:有人愿意出钱买他们去杀人。暗杀的对象不是别人,就是正如日中天的“荣记大世界游乐场”经理唐嘉鹏。事成之后,人家给的酬金都是现大洋。
“干不干?”
“这个……”
“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天上不会掉下半块‘袁大头’。干一票,够你快快活活地吃好几年哩!”
“就,就我一个人?”
“叫你单干?莫说上家,就是我这个下家也不放心。”
“多少人?”
“小福子哎,你爽气一点好不好?黏兹刮答的像个娘们!”
“好!我去就是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那我们就换个地方,到仁和茶楼去。有个朋友对你也认识的,在那里等我们,那里的包房很避事的。”
“行。”
周明祥摸出一张票子放在了桌上,又扬起嗓子向“老虎灶”的伙计招呼了一声,便与赵广福出了门。
赵广福等时常聚会的茶楼
他们来到仁和茶楼,上了楼,进了包房,赵广福就看见已经有个人坐在那里喝茶,吃早点。赵广福认识这个人,他叫顾敦扬,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小痞子。
“哟!周二,你们还蛮准时的,嘿嘿!”顾敦扬站起身来,笑呵呵地说着。
周明祥指了指身边的赵广福,说:“敦扬,他,小福子,你认得的。汤锅里伸头,人头熟得很哩。坐坐!”
“妈妈的!烧成灰都认得。”顾敦扬笑着在赵广福的背上打了一巴掌。
赵广福和顾敦扬相互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赵广福屁股刚沾上了板凳,茶楼的小伙计便添了一只粗瓷茶碗,满满地斟了一碗。
“福子兄弟,喝茶,吃点心。”顾敦扬泰然自若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