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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第1页)

靠山;要么就有一肚子的墨水;再有,就是投靠帮会。张亭贵自忖,自己一没后台靠山,二不能识文断字,思来想去,只有投奔帮会才是唯一出路。因为比起前两条来,这是最容易做到的。那时,在闸北一带,说起“江北大亨”顾四爹爹来,名气远比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大。可是,要拜顾竹轩,他又够不着,于是,他就托人拜了顾四爹爹的徒弟、绰号“小钢炮”的王兴高为师。

这一招真是灵。自从进了“江北帮”,跟上了“小钢炮”,不再有人敢随意地打他的秋风,勒索他的钱财。就连住房也升了级,从小草棚子上升到智和里那风雨不动安如山的过街楼上。

过街楼虽然是独一间,但比起草棚子,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了。

“嘿!胆大有官做。”张亭贵想着这一句俚语,心里就高兴。是啊!他在“小钢炮”的调教下,从一个整天只晓得低头拉车,汗珠子掉在地上摔成八瓣的穷苦力,慢慢地有了一点积余,小日子开始好起来了。至少,他每天早上能坐在恒丰路上的老虎灶里泡壶茶,吃点心;晚上,就到小澡堂里去洗把澡。嘿!爷们虽不能“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照样也能过上“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的快活日子了。

人哪,就这个德行。穷极无聊时,只想能有口饱饭吃就心满意足了。可是,一旦解决了温饱,心里就七个八个地胡思乱想了。别的不说,光是想女人就把他给想坏了。是哎!二十五六岁的一条健壮汉子,夜里没个娘们搂,难受得床头床尾满床地爬哎!

“打野鸡”?那时,所谓“韩庄一炮”说起“韩庄”,那只是民间的一种俗称。说是在清末民初时,一些原本家道殷实的太太,或是前清遗老的姨太太,甚至是一些突然家道中落人家的良家妇女,为了应付生计(或给家人看病),就悄悄地半开门做起皮肉生意。那时,老城厢里有一韩姓女子,生得蛮标致,也做这个生意,且门庭若市。于是,本地人就给做这种生意的人家起了一个名字——“韩庄”。由于这类单门独户的卖淫生计看好,所以每有仿效,在英租界的白克路、法租界的南阳桥杀牛公司一带的“韩庄”较为出名。也就是3元钱。偶一为之可以,但不能当饭吃,万一不巧被哪个娘们传染上了花柳病,我的妈妈哎!东烂西烂的,不成人形不说,还可能要了小命。不划算,险!况且,那也不是长久之计,要能够怀里时常搂着个太平心安的女人,只有正儿八经地托人说媒,娶个正经女人做老婆。可是,也难。没钱哪家的姑娘肯跟他?娶老婆是要花钱的。

前些日子,久未在上海滩露面的王金奎找到了他,说有一桩来钱的买卖,问敢不敢做时,他连想都没想就点了头。是啊!上海滩遍地是黄金,但也要弯腰去拾,去抢。不就是雇凶杀人吗?况且,又不用他亲自去杀人。于是,他就找到了老朋友周二木匠(周明祥),由周二木匠去组织顾敦扬、赵广福这两个亡命之徒。没想到事情做得那么顺,这60块现大洋就到了手。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一场空欢喜(3)

张亭贵想到此,便又往床上一躺,哼起了家乡小调。这时,一条人影子倏地闪进了小弄堂里,贴着墙壁,顺着露天木扶梯就上了过街楼,又伸手在门上拍了几响。

“卟!”张亭贵赶紧吹灭了灯火。

“笃、笃笃……”门外又传来几下敲门声。

“哪一个?”张亭贵将小木盒放回枕头边,走到门板前问道。

“我……二木匠。”

“噢。”张亭贵知道,外面的人是周二木匠。

不一会儿,屋里又有了亮光。

“吱嘎”地一声,门开了。

“二木匠,你?”借着一束暗淡的油灯光亮,张亭贵见周明祥居然背着个包袱,便觉得好生奇怪。

“嘘”周明祥将食指贴在嘴唇上。

周明祥不放心地走到临街的窗户,往外看了看,回过身来说:“快快,跟我走吧。”

“走?上哪块去?”张亭贵愣了一愣。

“滑脚,跑路!”

“好好的,跑什么路?”

“事情有点麻烦!”

“我怕什么?又没有‘刮三’切口,暴露。。”

“出毛病了!”

“现了?不可能。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哎!你也不算算,都快4个月了。”

“呸!你以为一阵乱枪打死了那个孙子,你我就太平无事了。”

“这事做得干净,神不知,鬼不觉。”

“小福子那怂现了!”

“赵广福?”

“是啊!他,他刚刚在戈登路被公共租界印度巡捕捉牢。”

“公共租界?怎么会捉住的?”

“企图持枪抢劫!”

“不可能吧?赤佬刚分到钱,难道还嫌不够?”

“钱,我没给他。”

“为啥?”

“妈了个巴子!我跟他说,把枪先还给我才能给他钱,他不肯,屁股一撅,这个家伙脾气太大,穷疯了,就拿了枪去抢!”

“你,你怎么晓得的?”

“巡捕房里的朋友透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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