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对上皇情深意重,简直国朝第一好弟弟。反倒,反正他这就是污蔑!罪犯欺君,不直接剥夺功名打入大牢都是好的,还让这些人金榜题名?”
“他们也就是仗着皇爷好性儿!”
对对对。
赶上永乐朝,咔咔咔诛他十族!
朱祁钰笑:“这哪是什么好性?朕只想大明在自己手里越发繁荣昌盛而已。”
“常言道国有诤臣,不败其国。家有诤子,不败其家。那几分卷子虽言辞犀利,却没有罔顾事实。朕瞧着基本功也都很扎实,好生培养着,未必不能养出个把明之魏征……”
几句话说得诸官员肃然起敬,都说皇爷有此胸怀雅量,将来成就必然能高过唐太宗。
“哈哈哈。”朱祁钰大乐:“这马屁朕暂且收了,日后必定加倍努力,争取让卿等此言不止是奉承。”
然后才提起笔来,继续批改卷子。
不用抬头,也知道起居注官笔下,自己又多了光鲜亮丽的一笔。
就是不知南宫之中,好皇兄知道这事后会不会真的气病。
岂止?
朱祁镇差点气到吐血:“混账,他怎么敢?怎么敢?朕这个上皇是‘病’了,又不是死了,他竟如此……将土木一战用在会试命题上,岂不是……”
一想想天下举子都在分析他兵败被俘原因,甚至踩他去捧朱祁钰那个庶弟。
朱祁镇就忍不住双眼赤红,杀意翻涌。
孙太后抬眼,轻飘飘来了句:“怪谁呢?还不是你不听忠言,只信那个王振怂恿。以至于兵败被俘,生给了那庶子机会?”
这话从他兵败开始,就一直有人不停说。
久而久之,让朱祁镇听着就烦闷无比:“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先生伴我多年,以前也没听母后说他有多不妥。”
孙太后咬牙:“你这是怨哀家事后诸葛亮?”
其实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毕竟他登基的时候才多大?
九岁。
政务靠三杨跟皇祖母,剩下琐事都是母后操心。
王振善察人意,连父皇都颇为喜爱,亲自安排在他身边。这么些年来,他也一直照顾妥帖,母后也尝夸奖。
群臣也多攀附,甚至称他翁父。人在时无任何不妥,兵败后全成了先生不是。
人死族灭,还成了误国奸宦。
倒是那些连尝试都不肯尝试救救君王,直接另立新君的成了盖世忠臣。弃君而逃的石亨、见主困不救的杨洪封国公的封国公、当侯爷的当侯爷。
他这个好好的正统君皇就被太上了,年纪轻轻就得被迫颐养天年。
哦,他还有病。
听不得土木事的心病。
朱祁镇冷笑,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知子莫若母,见他如此,孙太后还哪里不知道自己也在被怨恨之列呢?
果然,懿旨让朱祁钰登基,到底让他心里有了隔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