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龙颜大悦,朱祁钰叹为观止。
果然。
能在梦中的史书里留下数百年威名的,让敌国赞一句文武兼资,伟哉一代之能臣矣的,就绝不会是个简单的主儿!
这不,初生牛犊就在他与诸位大臣们僵持不下的空档,默默地帮着撕了道大口子。
让那些坚决反对派们眼睛瞪出血,也硬说不出多一个字儿的反对来。谁让他们真正的理由跟那些都无关,只是自己能从中贪渎,甚至参与其中呢?
弄不好就九族消消乐。
生死面前,银子再好也是次要的了。
那句但凭皇爷定夺一出,朱祁钰就知道自己胜利了。他当场掏出坤舆万国全图,二话不说选了广州。
除了梦中此地繁华,也便于往吕宋、爪哇等国外。
还因为人选地偏多瘴气,没有藩王、郡王之类愿意过去就藩。日后相关官员行事起来,自然更少些掣肘。
压在心头上的一桩大事虽没彻底解决,但也迈出了关键性的一脚。
还证明梦中的能臣在现实中也可堪造就。
朱祁钰那叫一个龙心大悦,当场就要升秦纮的官。还是从六品侍御史到右监都御史,这种连升不止三级的跨越式。
结果不等群臣反驳,秦纮自己先跪了:“皇爷万万不可!监察百官,力谏圣上,本就是微臣分内之事,哪用得着如此恩遇?”
“再者微臣二甲进士,本该吏部铨选入翰林院成为庶吉士,或外放成为一县长官。皇爷格外提拔擢用,让微臣与状元郎一般官居六品已经格外开恩,再不可寻既如此提升。”
否则……
秦小大人一脸郑重,表示自己做个佞臣无妨,却不能误了皇爷令名。也不可让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学而习之,以为找到了通天之道。
横竖不管是四品还是六品,遇见不合适之处,他一样都会犯颜直谏。
切不可为他坏了规矩云云。
满脸严肃,情真意切。
却听得朱祁钰喜笑颜开:“去岁上皇御驾亲征,却被奸宦所误。朝中群龙无首,国家板荡。朕以为天赐于谦,便已经是社稷之福。再不想恩科之中,还遇到了同样不计个人荣辱,只系国家安危的秦爱卿。”
噗通。
是秦纮再度跪下的声音:“皇爷谬赞,微臣何德何能,岂敢与于少保相提并论?于少保以文臣身份任兵部尚书,提督天下兵马。助皇爷打赢京城之战,最是人臣典范,亦是微臣心中最最敬慕的存在。”
于谦刚直,最不喜溜须拍马。
因为屡屡拒绝石亨好意,还被对方给记恨上了呢。
现在听秦纮所言,他也反射性皱眉。
可一抬眸,却只见青年目光灼灼,眉眼真诚,满满的发自肺腑。
恍惚间,让他仿佛穿越了重重岁月,看到了当年初入仕途一心匡扶社稷的自己。纠结的眉头缓缓展平,唇角轻勾,露出抹和善的笑容来。
然后才在青年惊喜的目光中拱手:“皇爷实在过誉,臣愧不敢当。与您相比,臣不过萤火之光。”
朱祁钰上前把人扶起:“廷益处处都好,只是忒地过谦,真真人如其名。好在朕虽然年轻,但心里总有杆秤。知道朝堂之臣哪个尽心用命,哪个又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拨拉着自己的小算盘。”
“功则赏,过则罚。屡教不改者,或免或判。如此,才能让懈怠者心存警惕,也不至于寒了忠臣能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