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朱祁钰也没想到二儿子突然弄了这么一出。
他只下意识地看向皇后。
唔,倒也谈不上什么怀疑,只是孩子到底还小,按理说应该想不到这么多。
可很明显,皇后脸上的诧异丝毫不比他少:“你这孩子,如斯大事,怎么能……”
不跟父皇母后商量一下就草率决定的话还没问完,就对上了儿子的一脸坚定坚决:“母后,儿子都六岁了,不是懵懂孩童。此次也是深思熟虑过,不是临时起意。”
“你!”
汪皇后气极,抬手就要打儿子。显然是宁可豁出去慈母形象不顾,也要保孩子无虞。
朱祁钰却拉着她的手:“梓童勿恼,先听听这混小子怎么说。”
皇帝吩咐,那就是口谕。汪皇后再怎么不愿也得福身行礼:“是,臣妾遵命。”
然后眼神示意自家儿子,事关小命,千万别莽撞行事。
别人成功不代表他也成功。
身为母亲,她自然不愿意儿子有半点万一的可能性。
二皇子朱见淏早慧,知道母后舐犊情深。
但更知道自己是嫡却非长,父皇又早早说过太子人选以贤以能,不以嫡以长。
然他身为中宫嫡出,若将来不能继承皇父的位置。那么不管是哪个兄弟继位,他都难活命。两个姐姐跟同母弟也将如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想要避免这种情况,他就得深得皇父所想,让自己变成众望所归。
而眼下这牛痘事,就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朱见淏勾唇,露出洁白的小米牙:“父皇让孩儿说,那孩儿就浅说几条。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父皇多多谅解。”
朱祁钰点头,随后就见自家儿子伸出还带着肉窝窝的小指头开始细数:“第一,父皇说过,儿子们身为皇家子弟,受天下百姓供养。生来便该将如何为兴盛朱家江山献策出力,不做败家子,不做正庶人。”
“说得好!”
吴太后笑着拍手:“不愧是祖母的乖孙孙,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地。”
不枉你父皇每次带你们祭太庙时,都要指着某人的跪像谆谆教诲一番,唯恐你们记得不够深刻。
朱祁钰没说话,但眸光中也不免露出几分赞许来。
朱见淏见状可可爱爱地歪了歪脑袋,小脸苹果一样红:“皇祖母谬赞啦!孙儿这都是跟父皇学的,最多,最多算见贤思齐。”
“第二,虽然咱们大明现在将瓦剌变成蒙古省,打下日本一道,实实在在的开疆拓土。但孙儿知道,父皇宏愿远不止此。他要大明无远虑,无近忧,要远迩诸国在在臣服。而要达到这些,一要钱粮,二要兵马。根本就在人口上,而天花恶疾能否彻底根治是影响人口能否大量增长的关键因素……”
朱祁钰震惊,他素来知道二儿子聪慧,但还真头一回真切认识他竟有这么聪慧。
景泰元年冬才生的小家伙呀,说六岁,实际五周岁还没满!
就,就有如此见识了?
想他这么大的时候,还被母后往平庸懦弱了养。不敢有丝毫掐尖要强,就怕碍了孙氏的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遭了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