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宗的动作很快。
或许在长熠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们曾经起过浮动的心思,但既然她得到了仙骨,眼看又能镇压魔渊数百年,也庇护一心宗数百年,众人自然又回到了之前对待她的态度。
那就是高高供起来,让她成为一心宗的某种象征。
在这个前提下,一些无伤大雅的要求,必然会被第一时间满足。
她不喜欢某个弟子,那根本不必问原因对错,只管处理了便是。
对于温守明的处理,甚至都没有浪费他们太多时间去讨论,掌门一句“关入禁地”就结束了。
温守明此刻是醒着的。虽然已经猜到了长熠的险恶用心,但他还是完全无法相信,平日里对自己颇为看重的掌门,竟会这样轻而易举地决定了他的去处,而其他人也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
他不是一心宗这一代资质最高、最被看好的弟子吗?
眼下的局面由不得温守明多想,他急忙开口,想为自己争取一下,“掌门……”
他还有筹码,他不能接受这个轻描淡写的结果!
然而才说了两个字,掌门一挥手,就有执法堂的弟子上前,堵住他的嘴,把人拖了下去。
温守明竭力挣扎,可是执法堂的弟子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宝,他一身的实力半点都发挥不出来,只能像个凡人一般扭动躯体,却始终无法挣脱牢牢禁锢着他的那两双手。
被拖出议事大厅之前,他又听到掌门的声音,和处置他的时候截然不同,态度显得十分慎重,“下面来议一下长熠师祖的结契大典吧。”
温守明竭力挣扎着,扭过头去看,便见满厅的人都是一样严肃慎重的表情,仿佛他们正在议论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
这荒唐的一幕,深深地留在了他的眼底,直到被关入禁地,温守明依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之所以会轻视长熠,自然是受到师门长辈的影响。从前他也曾在议事时于大厅内侍奉,每每听到他们提起长熠此人,语气总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轻慢,仿佛那是一个可以随意敷衍过去的人,根本不必用太多心思。
可是现在,他们的态度却完全变了!
温守明终于意识到了,从前的自己或许弄错了些什么。
然而这时醒悟,已经迟了。
与他相比,一心宗的大修士们就都很能拎得清。
温守明觉得长熠想要与巫洛阳结为道侣是一件荒唐的,难以接受的事,但对这些人而言,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不对,是大事,但他们不会去干预。
长熠想娶一个练气期的小辈做道侣,那他们就积极筹备结契大典。
至于外人看来不匹配的那些地方,则根本不是问题。
一来长熠得了她的仙骨,这也算是报恩,即使传出去,知恩图报,也只会增添长熠和一心宗的美名。
二来,长熠选择了一个修为低微,没什么牵扯的散修,总比她找个能够左右修真界局势的高位大修强。
反正婚后她们会留在魔渊,对待巫洛阳,大可以像对待长熠那样,高高供起来就是了。
反正她失去仙骨,此生无望筑基,一辈子已经能看到头了,不过是几十年的光景。
所以这个结契大典,务必要办得隆重盛大,让她们满意。
一群人斟酌了一整夜,总算是拿出了一个看得过去的流程,紧急送到了长熠面前。
顺便也提了一句温守明的处置。
巫洛阳在一旁听着,直到人走了,才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长熠,“温守明……就这样被放弃了?不是说,他是这一辈资质最好的弟子,被师门予以厚望?”
说来好笑,她明明深恨温守明,应该是这世上最希望他倒霉的人,可是当一心宗真的就这样放弃他,连一点挣扎和小动作都没有,巫洛阳又情不自禁地感到不寒而栗。
不是为了温守明的下场,而是为了一心宗的决断。
身为散修,历经坎坷,巫洛阳从前对大宗门的修士,多少有几分羡慕,因为他们不但有宗门和师长赐下的各种宝物,遇事还可以回去请教,若是被人欺负了,师门也会为他们出头……
现在,她忽然就不羡慕了。
长熠见她面色惆怅,不由摇头道,“一心宗十年开一次山门,每一代都会有几个出色的弟子,然而我镇守魔渊千年,真正出人头地的入门弟子,一双手就能数得过来。”
什么叫寄予厚望?那就是还没有成长起来。半路夭折的天才弟子何其多,温守明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还不到值得宗门花大力气维护的地步,顶多只是惋惜一声。
何况以长熠的眼光看,温守明欠缺的太多了,也算不上惊才绝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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