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中的姚夫人也突然似有见风流泪眼,这风想必是雪慧进来打开门帘所致,姚大人故作一本正经:“女儿嫁的远,当然真是大不应该。”这一句话就足以止住姚夫人的眼泪,泪眼立即变白眼儿。
雪慧含笑在父母亲一致催促下回房去,果然是如母亲所说,房中摆设分毫未动,世子妃也觉得这几天是难得的重温儿时光景,再细想一想又要脸红,就是朱睿昨夜进来也是说一句:“跟以前一样。”当时没有理会,雪慧这时想起来就心中甜蜜,以前就对人家闺房看的清楚,不嫁你要嫁哪个的才好?
打发回京的娇养女儿回房去歇着,姚夫人先对姚大人提个醒儿:“一会儿亲戚就要上门来,”姚大人心中明白对夫人道:“那当然是实话实说,女婿昨夜是在这里歇着。”亲戚们这样的好意,就不是容易让人可以接下来的。
“这些话你能听多少,我又能听多少,所以呀,”刚才说有话要同姚大人说的姚夫人笑语和气地对姚大人道:“父母亲愿意分忧呢。”
姚大人只是嗯一声,突然就坐直了:“怎么个分忧法儿?”看着妻子红唇一如平时,年青时小嘴儿一噘,作师兄的就要跑东跑西,这一会儿这小嘴儿中又要说出来什么。先看那笑容就带着三分陶秀珠的三分招牌笑,姚大人心中陡生警惕,不是好话才是。
“父母亲说,雪慧也同我一样,有孩子晚,亲戚们却是必不会原谅的,”说起来亲戚有亲热的时候,也有生分的时候,姚夫人回想往事对姚大人含笑道:“就是表妹,到如今也没有孩子,母亲不合,旧年里说过一句半句的,只怕她今天要来还上两句才是。”
这样子的家务长短的恩怨,应该是家家都有。姚大人一听就要笑,我这位岳母也是个爱说话儿的,不然哪里能结下这样一句话两句话的怨气,哪里能养出来师妹这样的女儿,幸好雪慧不是的,姚大人想想女儿,就要归功于自己,岳母爱说话儿,妻子也爱,只有女儿不是,这当然是与我有关不是。恩师百般好,就是这教妻训女的事情上是不行。
姚夫人继续含笑对姚大人道:“所以父母亲说,他们也长久没有见到雪慧,要接雪慧回去住几天,你我清静清静不是。”看到姚大人立即就变脸,这下子变的快,姚夫人赶快再道:“在父母亲家里住,亲戚们夸赞你我再去听,再说孩子的事情,师兄,你我可以避回来不是,至少还可以回家来不听。”
这一句师兄就全然不起作用,姚大人不悦地哼上一声道:“姚夫人,女儿只回来住上些许天,我觉得还不够呢,你倒要分出去,此事万万不行。”姚夫人偏就没有听出来:“在父母亲家里住,我们也一样亲香不是,不如你我也回去住。”
眼睛朝着房顶的姚大人自语道:“那我这姚家还有人吗?”。。。。。。
世子朱睿和世子妃姚雪慧回京里来,恰似一盘子香饽饽,陶家和姚家这就开始抢上了。离开姚家的朱睿先就是回家里来,进门迎面就遇到的是朱学往外面走,看到大哥回来,赶快陪上笑脸:“我外面去会个人。”
朱睿只是点点头,这几天里事情不少,回京里来先要承欢,与父亲长谈多时,布局宰了八皇子第三个从人,就是朱睿进京以后的事情,再关心弟弟等一通事情,朱睿还没有时间来找朱学。
此时既然遇到,站在门首的朱睿就没有客气:“去哪里?”同时是严厉地目光看过来,学哥儿要是朱睿亲弟弟,朱睿早就揍他了。喜欢人是可以理解,只为这个就当着长辈的面顶撞自己的母亲,把三婶气的,用三叔的话来说,是变了一个人。
此时朱睿严峻地问出来,听说一天要去见一次。学哥儿也不小了,就是往外面玩去兄弟们也可以装作不知道,甚至为他隐瞒一下,只是为这亲事这样就不行。任是谁想一想,现在正是紧紧缠着学哥儿的时候,此时情热,放松一时就松下来。
“我去郭世子家里讨本书,昨儿同他说好的。”朱学是真的要去郭服家里,也不怕朱睿来查。见大哥不置可否的听过这就进去了,朱学这才赶快出来。
门上是一个小厮带马过来,主仆两个人上了长街上,这小厮才相劝道:“大爷还是不去的好,昨天夫人喊了我们去,说是我们挑唆的,”夫人现在管不了大爷的脚踪儿,却只是骂跟的人。
这样说话的人越是多,朱学越是迷惑的不行。施先生的一番外面行走的古记儿,让学哥儿听的心里不时翻腾;父亲的故亲张世叔,朱学用这两天的功夫打听的一清二楚,张家也是有来往的,那位张世叔,原本也是一片深情,没过几年就折磨成夫妻相骂,成了一点儿体面也没有的人。
贵介公子哥儿长大的学哥儿还好是中毒未晚,也没有做出来什么事情,朱兰芳再想着这亲事,也还不会把自己女儿赔进去。
对着长街上人流迷惑一会儿的学哥儿,心里还是有割不断扯不开的情愫,犹豫一下还是道:“还是去那里。”一天不去象是少些什么。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朱学只想着明年中了学,至不济就可以坐个馆,也可以养活家人。
他就没有想到他整日里心思迷乎,一点儿书也看不下去,先时是为与母亲争论,为这亲事怕是不成;再就是迷惑真情也会变,要是如世上一样,一世真情,真情一世,这就是佳话了。要是不成呢?那是一世的笑柄。
无端就有一段真情到永久,彼此就是风雨雷电都不改变的这样的书也是害人。害的是那些年青不知道分辨的人。就是真情也是磨合出来的,所以朱宣只能存在于书上,尘世间这样有责任心的人不知道有没有?尘世间这样有权势有富贵还有责任心知道反思的人不知道有没有?
整天迷茫的学哥儿就是这样心思,也是少年人正常的现象,只是他心里还有一丝指望是中举就可以自立,眼前废费时光,能不能自立还不知道。
小厮骨嘟着嘴跟在学哥儿身后,他说要去不能不去,骨嘟着嘴的小厮对学哥儿道:“不知道她有什么好,亲戚们中生的好的姑娘不是许多,”
“你这蠢才,岂可以用这话懈怠?”学哥儿是一听头就疼,小厮只能再嘟囔一句:“那小的说她是天仙玉人儿好了,天仙玉人儿难道不老吗?”
头更疼再加上哭笑不得的学哥儿回身怒目,现在谁都能来说我,长辈们是教训,兄弟是规劝,奴才们是劝说,不就是为着一个女人?学哥儿就这样和小厮拌着嘴儿才到朱兰芳下马来,犹有怒气地看一眼跟的小厮,不是家里人撑腰,这个奴才哪里有这样大胆。
想想家里长辈,祖父母现在不管事情,祖父依然是不时问自己的学业,祖母依然是背着父母亲要给钱花,学哥儿也到了哄祖母钱花的日子,只是现在祖母给钱就要多看一眼,看的学哥儿心里难过,哄祖母的钱有一多半儿还真的是到了笼烟的手上身上头上,当然这一点儿朱兰芳是不满意的,只是哄母亲的首饰,学哥儿却还不行。
门前这才下马来,门里就有人欢笑道:“大爷来了。”这位三房里的大爷觉得在这里宾至如归,丢下马缰给身后的小厮,再瞅一眼他不再骨嘟着嘴,学哥儿这才往门里进。
朱兰芳还是离家前的一处小院子,夫妻带上朱兰芳的母亲秦氏和女儿笼烟,一共是四个人,外面再就是四个下人。在房里做活的朱兰芳赶快出来,房里只有女儿笼烟在,房子浅窄,朱学进去以后,朱兰芳和秦氏就在外面廊下坐着,好在这天气还不冷,倒也冻不到人。
笼烟坐在屋里炕上,看着学哥儿进来只是抿着嘴儿一笑,再问道:“今天来的早,今天学里放假?”
学哥儿是心里折腾两天,有一句话要来问清楚。进来看到笼烟似羞非涩的表情,朱学心中柔情上来,但是话不能不说,先就皱眉坐下来,象是心中有不少事情:“我约了郭世子,先来这里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