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醒言也随之一笑,转头看着那笔筒里的芍药,沉吟道:“这芍药花……”
季淑打起精神,道:“父亲,好看吧?”
她方要跟花醒言说自己在院子里,这花儿因风而落的趣闻。却见花醒言若有所思道:“先前,淑儿你小的时候,极是喜爱些花儿,有事没事,等新鲜的花儿开了后,就会摘来,插放在这笔筒里头。”
季淑身子一震,这件事她丝毫都不记得,只是方才觉得那根雕笔筒,似乎有些不太适合这书房大气肃穆的氛围,放在此处有些格格不入……
花醒言看起来不似是个爱繁琐装饰之人,书房内除了书,甚至连些摆设的瓷器之物都无,却哪里会想到还有这一宗?
季淑心念转动极快,说道:“爹爹是特意留下这根雕……来的?”
花醒言见她说破,有些不自在一笑,却仍旧说道:“你都忘了么?这笔筒,是你初次跟为父出外游玩的时候,执意买下来的,买来后就安放在我的案头,不许人动呢。”他想到旧事,面上便露出温柔神色。
季淑心里一乱,就伸手抱了抱头,花醒言温声问道:“淑儿,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适?”
季淑摇头,说道:“没……没什么的……”
花醒言叹道:“前前后后,你也来放了好些花儿了,不过都是在你出嫁之前……你出嫁后,这笔筒就一直都是空着的,只是为父并没有想到,你回来后放的第一支花,竟然是这个……”
季淑见他神色之中有些默默然,不似是喜悦之态,就问道:“爹爹,不喜欢芍药花么?”
花醒言看她一眼,不知为何,季淑觉得他的双眸有些泛红。
花醒言将头转开,走开一步,才又沉声说道:“芍药花又称‘将离’,‘余容’,乃是依依惜别之意思,你曾说过,这花儿意头不好,故而从不曾给爹爹送这花儿的。”
季淑后退一步,手按着书桌,喃喃道:“余容?将……将离?”
花醒言却忽地又一笑,说道:“罢了,当时我笑你孩子气,如今自己竟也……总之淑儿能往这里放花儿,爹爹就很是欢喜,不管是什么花儿都好。”
季淑探手将那朵芍药取出来,说道:“爹爹,我……我换另一朵。”
花醒言伸手,小心地将那朵芍药从她手中取出来,说道:“傻孩子,别为了这些小事胡思乱想,也是爹爹不对,为何要旧事重提……唉……大概是人老了么,对着你总会想到你小些时候……”他便又是一笑。
季淑说道:“爹爹才不老!”皱眉瞪向花醒言,“爹爹这个年纪,正是时候,怎么会老,不许这么说!”口吻之中略带几分嗔怒。
花醒言哈哈一笑,说道:“好好,淑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季淑低头看了看,觉得娇美的芍药也有些刺目了,犹豫片刻,终于断然说道:“我要给爹爹换一朵,不要将离!”伸手将花醒言手中的芍药抢过来,攥在手中,跺了跺脚,便往外头跑去。
花醒言一怔回头,有心想叫她一声,见她扑啦啦跑的极快,这股子天真娇蛮,不由分说之态,却是像极了那个曾几何时,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花醒言手刚招出,却又缓缓地垂下,最终只是轻声一叹,声音里几分慰藉,几分无奈,几分疼惜。
季淑一口气跑到外头院子里头,放眼看满目招展的花儿,心中急急想道:“要什么好呢?怎么芍药还叫做‘将离’我却不知道……怎么偏偏是这个?”若不是天□花之人,早就把手中这朵芍药踩烂。
季淑在花园里跑来跑去,此刻太阳大了起来,晒得人浑身发热,她身上也出了若干的汗,脸上汗津津地,因在花丛之中徘徊良久,沾了一身的花香郁郁馥馥,偏生自己久而不闻其香,只是仓皇失措地找寻那一朵花。
春晓夏知两个赶来找季淑之时,便看到季淑在里头左右跑动,不时地弯腰,似乎在寻找什么,两人慌忙跑下走廊,叫道:“小姐!”
季淑见两个来了,便停了步子,问道:“栀子花呢?有没有栀子花?”
春晓说道:“栀子?有的,我记得……”夏知反应快,当下说道:“小姐要找栀子花么?这个时候还未曾开的……”
季淑瞪大眼睛,道:“未曾开?在哪里?引我去看。”
夏知说道:“奴婢记得,在西南角的翠亭子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