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淑叹息,道:“那然后呢?”上官直道:“我进了宫,正在讲述,那位四殿下便去了,他假意拉我亲热,却在我手心写了个‘止’。我来之前,在驿馆见过他,自知道他是去看你的,如今忙不迭地进来,怕是传达你的消息。只是……当时箭在弦上……”
季淑点点头,道:“我也能想到,当时必然是紧张万分。”
上官直道:“这是自然。可就是他这一来,促我在千钧一发之时,改了主意。”
季淑道:“我不明白,当时不是蓄势待发无法挽回么,难道你会力挽狂澜?”微微地一笑。
上官直道:“只要我愿意,又有何不可?只不过……哈哈,事到如今,我也有些想通,淑儿,多亏你派了他去通风报信,不然的话……恐怕这趟北疆之行,又会起更大波澜。”
季淑摇头道:“你说的云山雾罩,我不明白。”
上官直道:“你听我细细说来,其实在见过那位太子爷之后,我……又见了一人。”
那天上官直在太子府中吃过了酒,出门欲走,却有人自门内出来,唤道:“特使留步。”
上官直停步回头,却见是太子身边儿那个见识广博的商时风,据说是太子幕僚,风度翩然,长相儒雅。上官直还以为太子有何交代,便站定了等他。不料商时风前来,说道:“我正有事要往景安街一趟,不知特使可否行个方便,让在下搭个车?”上官直略觉诧异,便点头。
商时风上车,马车骨碌碌前行,商时风只管打量上官直,上官直觉得他目光有些古怪,就暗暗戒备。
马车走了一段,眼见要到地方了,商时风才忽然开口,说道:“特使觉得太子为人如何?”
上官直万没想到他竟问出这句,当下一怔,而后答道:“太子为人豁达风趣,且又雄才大略。”
商时风笑道:“特使所言极是,太子的确是雄才大略,譬如,前度还曾跟南楚密使接洽,此事谁都不知。”
宛如惊雷在耳,上官直心头一震,皱眉道:“既然此事谁都不知,商先生为何要同本使透露?”
商时风道:“南楚同东明交界,亦离的最近,素来同东明水火不容,特使觉得,南楚派了密使过来,是为何?”
上官直毛骨悚然,同聪明人说话,不用说得太详细。何况商时风已经点透,若是上官直还不明白,他这朝臣,也算是白当了:商时风这话,分明是在说太子跟南楚之人勾结,大有对东明不利之意!
上官直心惊肉跳,却一时猜不透商时风的意思,若太子当真要跟南楚之人联手……必定是为了将来登基之后,拓展版图铺路,也是有的,可商时风身为太子之人,怎会说出这个绝密?难道……上官直瞬间在心中有两个猜测:第一,商时风可能是奉太子命,来说服自己当他们在东明的细作;第二,商时风也可能是以此来威胁上官,或者……交换什么紧要条件。
但不管如何,他既然肯将这个秘密说给自己知道,必定是铺了后路,倘若上官直不从的话,那后果……
上官直神色不定。那边商时风笑道:“特使大人不必忧虑,我对大人并无恶意。”上官直道:“那商先生意欲何为?”他哼了声,道:“莫非是太子看我先前在府中未曾应允替他们指认明王,故而才……”
商时风微笑,道:“正好相反。”
上官直皱眉,难道他们当真另有图谋?
上官直如临大敌,沉吟间,商时风却向他凑过来,上官直忽地发觉他的眼角竟是微微上挑的,近看居然有几分妖媚意思,不由地微微往后倾身。商时风却一直靠到他身边,低声说出一番让上官直越发心惊的话来。
季淑问道:“他说了什么?”此刻好奇之心当真被高高吊起来,一眼不眨地看着上官直。
上官直望着她关切之色,心中一动,便也向着季淑边儿上靠了靠,就宛如商时风当时的姿势一般,口里说道:“他当时就这般靠近了我,一直……”
季淑见他越来越近,而她后退无路,便皱眉,道:“什么?”也不动,也不避。
上官直倾身过来,靠在季淑耳畔,轻声说道:“就是如现在这般,他说:永琰太子野心勃勃,他若登基,必定跟南楚联手,挥兵东明,若是想要天下安稳,就要……”
季淑的心怦怦乱跳,不知是因为上官直靠的太近了,还是因为要听到绝密,一时心悸。
上官直说话间,热热的气息扑上肌肤,钻入耳朵,他的声音也一点一点地,顺着望心里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