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欢戛然而止,突然中断的东西。
他喜欢事情有始有终……
刚随着来引导的工作人员走上廊桥,言玚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他示意对方自己可能需要点时间处理一下,引路的小姑娘见怪不怪,很有礼貌地离开了。
言玚找手机的动作平稳中又带着点慌乱,就像是急迫的想验证自己的期待,面上却要表现出毫不在意的态度似的。
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也不知道是能做给谁看。
最多只够欺骗一下自己的。
然而,他还没彻底攀上眉梢的欣喜,在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瞬间凝结,并慢慢消褪。
清晨的阳光透过廊桥四周玻璃的散射,破碎在言玚的脸上,于额角的发丝旁,分裂成一个又一个漂亮的光斑。
有些刺眼。
言玚用手遮了遮,犹豫片刻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他语气冷淡道:“有事么?”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一怔,紧接着竟是轻笑出声:“小玚,你好凶啊,就这么不想跟我说话?”
“没。”言玚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地答道,“只是觉得,多余的联系不太有必要。”
柏鹭却满不在乎的样子,虽说声音有些疲惫的沙哑,但语调竟是反常的轻快:“怎么会是多余的联系呢。”
“哪怕不是恋人,我们也是多年的老友,如果你没有继续做朋友的兴趣,那我们也依然是关系密切合伙人。”
柏鹭顿了顿,开玩笑似的说道:“临睡前突然想给合伙人致电关怀一下,不过分吧?”
“你吃点儿药吧。”言玚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
实在不能怪他不够友善,纯粹是柏鹭今天的表现实在不怎么正常。
柏鹭「嗯」了一声,没有反驳,只是补充道:“喝了点酒,不用吃药。”
言玚有些语塞,这人喝多了废话怎么这么多……
争遗产压力太大,权没到手,人疯了?
他面上不怎么走心地追问了半句:“你出国了?”
柏鹭有些沉闷的呼吸声传到了言玚耳边,字里行间都流露出些许倦意:“嗯,刚回来,前两天亲自送老爷子去新的疗养中心。”
“希望他能再多活几天,我这边准备得还不够完美,他死太快的话,我会很困扰。”
柏鹭的语气轻飘飘的,态度甚至像在跟言玚讲笑话,仿佛并不是讨论他父亲的生死,而是在讨论一个势在必得的有趣项目。
言玚皱了皱眉。
他最讨厌对方这一点,冷血得令人不舒服的同时,也会潜移默化地让他在毫无察觉间,开始怀疑自己在对方那里的价值是否足够。
但以往柏鹭是会把这些心思藏起来的,他对于人设维护仔细到,言玚这么多年也只能从微妙的细节中,才能隐约感受出些许不对来。
说起来,这还是柏鹭第一次如此直接的和他聊到柏家的事。
言玚沉默片刻,不动声色地再次将两人的关系拉远:“你没必要和我说这些,我并不关心。”
“也是,你对我的事情从来都不在乎。”柏鹭漫不经心地戏谑道。
言玚心想,咱俩五十步笑百步,分明是差不多的人,差不多对待感情的模式,就别搞得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一样吧。
“没关系。”柏鹭总结道,他意味不明地说,“就快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