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见着了家里人隐隐的态度、陈建业听了陈向武的话思虑好半晌后就找了个机会跟陈辰私聊。
陈辰对此回答说:“是真的。”
陈建业难受的很,“那以后就真的跟个男人过了?孩子也没?”
陈辰果断道:“就算我不跟杜星纬过,我以后也不会有孩子。”
陈建业一哽,“真不行?”
陈辰斩钉截铁,“不行。”
陈建业这下真的是心如死灰了。
在陈建业看来,一个男人总得要娶个媳妇、有个孩子才能算是圆满。尤其是自己的亲儿子,当爹的就害怕以后自己百年之后儿子孤零零的没个依靠,临了临了连个陪伴自己的人都没有。老无所依,那算什么啊?
原本陈建业还以为陈辰那么说是在故意气他,就为了跟杜星纬在一块。可现在这再三询问之下,陈建业明白了,陈辰恐怕是没有说谎,他是迫不得已才跟个男人过的。
陈建业沉默良久,才问:“如果不是因为……”中间那几个字陈建业实在说不出口,“你还会跟杜星纬谈吗?”
陈辰一听陈建业这话就知道他是脑补了些什么,陈辰觉得无语的同时又心疼,他扪心自问:他平时看起来有那么容易将就吗?
陈辰严肃道:“爸,没有这种假设,而且我跟杜星纬谈对象也不是因为他就是我唯一的选择,我跟他谈只是因为我喜欢他,他足够优秀有魅力,跟其它的没什么关系。”
闻言陈建业心里只觉得难受。
不论是迫不得已跟个男人处对象还是心甘情愿跟个男人处对象,只要对方是个男的,陈建业心里都很难受。
归根到底,是人的思想受社会环境的影响,而是这个社会在这方面却不够包容。
陈辰没想挑战社会大环境。如果法律上明文规定了两个男人在一起不被允许那么他再喜欢杜星纬也不会踏出这一步。可现在法律没有明文规定,大家不接受只是因为文化习俗方面存在偏见,那陈辰在做这个决定时就已经确定了自己能不能承受这部分风险。
陈辰想:他又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为什么不试试呢?
良久,陈建业才说:“因为你妈那事你和小北都被议论了这么多年,现在真要跟杜星纬处,那你们得做好一辈子被说的准备。”
而且都闹得宣扬出去了,如果中途不能好一辈子,那只怕还会有更多的风言风语传出来,怕是更不好听。
总之,不论顺不顺,都是条不好走的路。
陈辰一听陈建业这个话就知道他是软化了,就认真道:“我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陈建业张着嘴,心里怅然若失,好一会儿后,他才说:“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和小北。”
陈辰温声道:“爸,你没有对不起我和小北。”
陈建业却摇摇头继续说道:“她是城里来的姑娘,我就是个农村干农活的泥腿子,虽然认得几个字,却也只是个小学毕业,的确是配不上她。当初家里不同意我娶她,但我却非要娶,家里人说什么我都不听,最后没办法,只得求了这门亲。如果不是我固执,老老实实娶个外村的姑娘,你们也不会被村里村外议论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你们……”
“爸,这不是你的错。”也许被爱情蒙蔽了双眼没在婚前看清对象的真实面目有一定的失误,但陈辰从不认为追求真爱、想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过日子是错的。陈建业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他从来都是做的很好,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被真爱抛弃的可怜人。
陈辰知道是自己今天早上说的那些话刺着陈建业的心了,就道:“爸,你是个好丈夫,也是个好父亲,你供养我们读书我一直都心存感恩。至于我今天早上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在指责,我只是想和你们说——我不是那种经不住事的脆弱人,不论是以前因为身世、还是以后因为谈对象问题,总之我都能扛得住。我说那些,只是不想你们担心罢了,您千万别多想。”
“我没多想。”从昨天到现在脑子里就没理清过的陈建业满身疲倦,眼睛里红血丝异常明显,嘴里还否认着。
不过陈辰也没戳穿他,而是道:“您没多想就好。我们家现在挺好的,有粮吃有衣穿有钱挣;刘姨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对你对我们都很好,说话和和气气的,从来不打骂;小北和平安也都懂事勤快,每次考试都考的好,继续保持下去以后估计两人都能考上个好大学,以后那可是我们家里出去的正儿八经大学生;至于我……”
陈辰笑了下,自嘲似的说道:“虽然给家里惹出了一个恐怕一辈子都要被人说闲话的大事,但除了这个我觉得我也真挺好的,读书识字会挣钱,能领头带上我们全家和村里的人过上好日子,我觉得我这功过怎么着都能相抵了吧?”
陈辰看着陈建业那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模样,还故意问道:“爸,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陈建业抹了一把脸,哽咽道:“我不怕村里人说,我就是怕你受委屈。”
陈辰鼻子一酸,说出来的话却是:“不相干的人从来不会给我委屈受,因为他们不重要;我最怕的是你们不同意、执意阻拦我,那我才是真的觉得受委屈。”
陈建业艰难吐出两个字,“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