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样惊人的样貌也没让他生出半点非分之想,实则他觉得,相比于陆言白的脸,倒是他的才华更有用些。
“听闻你和许明山相熟。”呼延云烈答非所问,没接着陆言白的话说下去。
陆言白心中一跳,青葱白玉般的手指间落下一枚白子。他定了定心神,手指按在白子上往前一推道:“呼延王什么时候也关心起这些后宫女眷嚼舌根的事来。”
“哦?”呼延云烈落下一粒黑子,接着道:“原来当中还有这样的猫腻,本王以为你同许明山不过君臣而已,怎么会引得人嚼舌根?。”
陆言白最听不得呼延云烈挪揄他,先前在陆引候府也是这般,明明话中有话,却装得一副无辜样。
“要说我同大皇子的关系,倒不如王上身边那人同大皇子的关系亲近,王上问我倒不如问他。”
“他的事我都知道。”呼延云烈下完一子就要去拿手边的茶盏,扑了空后才想起茶盏方才都摔碎了。他清了清喉咙,对许商志道:“去泡壶茶来。”
许商志原本还站在亭边,幸灾乐祸地看着卫凌在水中踉跄着找他扔进湖中的扳指,被呼延云烈一唤才收敛了点笑意,乘着小舟去岸上泡茶。
陆言白看着许商志的舟驶远,忽然对呼延云烈道:“不识棋局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局中,王上我们要平局了。”陆言手中的白子落在了棋盘上,呼延云烈的棋篓也快见了底。
“你什么意思。”呼延云烈直觉陆言白知道些他不知道的事,而且这些事于他而言十分重要。陆言白那句话莫名让他觉得是在说自己,但具体是什意思,却如雾里看花瞧不清楚。
“卫凌和许明山的事你知道多少?他为什么会心甘情愿替许明山过毒?是不是许明山逼他的!”呼延云烈再难压抑住心中的躁意,他双手支这棋桌,将陆言白笼在他的阴影下,充满压迫感地问道。
“王上问我倒不如去问局中人”陆言白抬眸与呼延云烈对视,一点没被他的气势吓到,“不过王上连我这样的初识者都问过了,那人”陆言白指着池中已然全身湿透的人道:“王上应当也问过了,只不过他没给王上想要的答复罢了,如此这般,我一个局外人,说与不说又有何干呢?”
陆言白:说了你也不信,自己的老婆自己追。
第45章
“陆言白,你是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吗?”呼延云烈对陆言白的态度颇为不满,“本王是给了你几分好脸色,但你不要忘了,本王既能给你,自然也能收回去,所以,现在,本王问你什么你便如实回答。”
陆言白在心中冷笑,他想起许明山临行前暗中交给他的书信,于是回呼延云烈道:“大皇子中毒时我不在齐国,具体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只听说过毒的机会是那个人求来的,他跪在大皇子殿前几天几夜,态度之诚恳让我这个大皇子的旧友都望尘莫及。”
看着呼延云烈愈发精彩的脸色,陆言白又补道:“不过,想他一个人月氏人,这般上赶着救我齐国的皇子,也不知道贪图些什么?荣华富贵?我看他在宫中之后的日子也没多好过。”
陆言白一番话下来,其实什么都没说,但足以搅得呼延云烈思绪翻飞。他抛下未完的棋局,走到湖边负手而立,看着湖中那个木鸡一般的傻子,不知何时已经挪到了离亭子有些远的地方。
换作其它人早就上岸求饶了,掉进湖里的扳指难道还真指望他找回来?
陆言白看着呼延云烈视线所及的方向,心想今天这出估计就到此为止,却没想到呼延云烈忽然回到棋桌前,从棋篓里夹出一子落在棋盘上,道:“继续。”
他不知道呼延云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方才那下他会将话头扯到卫凌身上,一是因为大皇子的计策,二是生了些恻隐之心。毕竟卫凌是因为他陆家受了两次重伤,这样忠心耿耿之人,落得个凄凉无比的下场,看着实在可怜。
“快要用午膳了,下次再下吧。”陆言白道。
“不,今日把它下完。”
陆言白没法,只得陪着呼延云烈继续下这棋。呼延云烈善攻,原本没多久就能下完的局,被他以守势拖了足足一个时辰。等许商志端回来的茶都喝见底了,这局才算完。
“王上,我饿了,我们回去用午膳吧,我叫小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五花鸽。”许商志抱着呼延云烈的胳膊娇嗔道。
御船已经停在了亭边,呼延云烈棋也下完了,茶也喝完了,实在没有理由再拖。
他上船前回头看了几眼空无一人的林华亭,最终像是同谁置气一般甩袖上了船。
御船靠岸后,御前伺候的总管公公刘胜识趣地迎上来,故意压低声音避开许商志道:“王上,卫侍卫还在湖里呢,他找不着王上的东西可不敢上来。”
听到卫凌,呼延云烈的眉头舒展了一些,“他什么时候服软了,什么时候让他上来。”怕刘胜听不懂似的,他又补了一句:“他要说找不到就算了。”
“是,奴才明白。卫侍卫定会感恩王上仁慈。”刘胜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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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凌在湖里从中午泡到了傍晚,关节处、曾经骨折过的地方渗入一阵连着一阵的苦楚,到后边已然麻木。
林华亭周边的水域他都仔细的摸索了一遍,虽然知道扳指不大可能找回来,但这段时间主子就交代了这一件事给他,他不想显得自己太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