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慈端着双手,抬起头凝视着寒香阁内孤立的皇帝,像是明白什么一样,长叹息,“不是帝王薄情,而是那张椅子,容不下深情之人。”
“可小人觉得,若是有心,便不会如此,若是如此,便说明,其心,还不够。”
赵慈仍只是浅浅一笑,“你倒是什么都敢说。”
小黄门是赵慈收养的义子,入宫前是个可怜的孩子,赵慈见他乖巧机灵,便带在了身边,他又叹道:“世间总有两难之事,取舍间,最难的不是取,而是得到后的舍,能做到两全的,又有多少啊。”
“既然近处不能求全,那么何不舍近求远,无非是路难了些,多了些凶险,成则成,败则,不悔。”
赵慈楞看向小黄门,“年纪不大,倒是见解独特。”旋即呼了一口气,“行了,咱呀就别在这背后嚼舌根了,今儿个除夕,去看看尚食局准备的膳食好了没有,若没好,便催催。”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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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德开国公府。
“这都快两个时辰了,翁翁怎么还不回来。”萧云泽蹲在炭盆前,捣腾着烧得火红的火炭,“今夜是除夕,家家户户都会团聚在一起守岁,今年翁翁好不容易回来了,陛下该不会是将翁翁留在了大内吧。。。”
“三娘怎么不说话?”萧云泽看着一言不发的妹妹,“有翁翁在,妹夫不会有事的,太宗只有陛下这一单脉血脉,陛下又只有三个儿子,想来是在气头上才会如此,等陛下气消了,自然就会将人给放了的,三娘又何必如此担心呢。”
“哥哥知道什么?”萧幼清睁开眼,冷冷看着,“哥哥什么都不知道。”
萧显荣幼子病夭后,便将所有宠爱都集在了萧云泽身上,即便平日里严肃,可也将其保护的极好,只是萧云泽自己未曾发觉,还经常怨其严厉。
“我。。。”
“家主回府了!”
“翁翁回来了。”萧云泽放下手中的铜夹起身。
“陛下说什么了?可有要放楚王出宗正寺?”萧幼清赶上前,心急道。
看着孙女极少见的慌乱,萧怀德轻摇头。
“连翁翁都没有办法吗?”
“陛下只说他自有定夺,不过没有发怒,依我对陛下的了解,此事应该有转机。。。”萧怀德的话还未说完,萧幼清就准备转身离去,“今夜除夕,你要上哪儿去?”
“宗正寺!”
今日岁除日的东京,被乌云所笼罩着,一直到大内暮鼓敲响,天边仍旧是一片阴沉,宫门下钥的最后一刻,紫绯绿青各色公服的官员纷纷从大内各个城门口一路小跑赶出,生怕误了时间出不去宫门。
——咚咚!——咚咚!——
“酉时至!”
宗正寺关押的小院里突然来了一群人。
“这是尚食局准备的屠苏酒与角子,陛下特命小人给六王送来。”
卫桓想爬下床谢恩,赵慈连忙走近,“哎哟,小祖宗,您都这样了,何苦呢。”
萧幼清在旁侧,将卫桓制止,起身道:“赵都知,我代王爷谢陛下,隆恩。”
入内内省的都都知亲自传旨,萧幼清猜想此事应该是有转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