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知道,蝼蚁尚且偷生,好端端的没人会想死。
朱攸宁忽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本闲书,叫什么FBI重犯审讯实录,里面记录的一个心理恐惧法。
仰头看着安和县主,目测她也就十三四岁,还是个孩子呢……
安和本来看着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妹妹,都要哭了,就像是被踢了一脚的小奶猫一样,让人忍不住想抱过来顺顺毛。
谁知“小奶猫”眼里的泪意竟渐渐散去,小嘴忽然扯起一个诡异的笑容来。那软糯的声音也变的极为冰冷。
“县主既然不管我们家死活,那我也不管你的死活了。咱们就一起死吧。”
“你!”安和被吓的背脊上汗毛都炸了,蹭的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朱攸宁却不阻拦,只是阴测测的笑着,唇红齿白还有个豁牙子的模样看起来更加阴森。
“你跑吧,就是你回去了也没用。你以为我会用刀子杀你?”
安和眼睛惊慌的乱转,在六合亭里四处乱飘,忽然目光就注意在那燃着薄荷香的香球上。
“你,你,香里有毒!”真是千防万防,防不胜防啊!不敢吃他们家的茶点,谁承想人家将毒下在空气里!他总不能不喘气啊!
朱攸宁忽闪着长睫毛,只是淡淡的笑,心里却已经快乐开花。
这孩子还挺上道的。
让一个人相信一件事,最好的办法不是磨破嘴皮子去说服,而是诱导对方,让对方去猜。
她自己猜到的东西,会在印象里根深蒂固。
对付一个自以为是又高傲的熊孩子,让她自己相信被下毒,可比用刀子威胁还管用。
朱攸宁悠闲的坐下了。
安和又反应过来:“不对!你自己也在亭子里,难道你没中毒?你就别骗我了!”
哎呦,居然反应过来了?也不是太笨嘛。
朱攸宁依旧冷淡的笑着,“你可以不信,反正我现在就算吃了解药,将来也要被抓去杀头,你死了正好可以给我陪葬,咱们到阴曹地府继续掐,说不定还能找阎王爷问问,我们朱家和县主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陷害我们。想必你觉得你冤?你也可以去与阎王爷喊冤啊。”
话音方落,也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就将正当中悬着的宫灯吹的摇摇晃晃,灯罩中的烛火也被吹的闪烁起来。
安和的背脊上都凉了。
他不敢赌……
这些贱民死了也都是贱命。可他不是贱命啊!
他父亲是渭南王,他能与这些贱民一样说死就死吗!
“你,你到底想怎样!”
朱攸宁挑眉看着安和,“想活?”
安和咬牙切齿,“你说,条件为何!”
朱攸宁眨了眨眼,道:“我以为安和县主是个聪明人。我想要什么,你不是知道吗?”
“你先给我解药,我就放了你家人。”
朱攸宁摇摇头,“你当我傻吗?现在给你解药,回头我家人就死绝了。你先保住我家人,解药明日子时之前你吃了就会没事。”
安和冷笑着道:“我为何要信你!”
“你可以不信我。不过是大家一起死罢了。我这药是从外头一个好友那里得来的,无色无味,渗入肌理,他给我这药不过是让我防身,想不到如今竟真的派上用场,拉一个垫背也值得了。”
朱攸宁淡然的拿起茶碗来吃茶,还拿了御品斋的千层酥咬了一口,“唔,酥脆爽口,甜咸适中,入口即化,果真好吃,县主也尝尝?反正也活不多久了,不如做个饱死鬼,来吧别客气。”
安和气的额头上青筋的爆了出来,咬牙切齿的骂道:“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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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花门前,朱老太爷、朱华章、朱华贤,朱彦凤、朱彦岚和朱彦广几个赔笑赔的脸都要僵了。
捕快和差役们平时他们也没少上供。见了面也都客客气气互相吹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