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哥,我看这道长不似招摇撞骗之徒,许是真遇见了无耻小贼,你便不要再为难。他的饭钱,我来付。”
两人一愣,小二上下打量了突然冒出来的赵拓几眼,随即变了脸,眉开眼笑道:“好了您呐!这位公子,不仅一表人才,心地更是好,您……”
“好了,好了,你下去吧!”赵拓听小二对自己赞不绝口,却是一幅势利眼的嘴脸,随手抛出一碇碎银,打发他赶紧退下。
赵竑见鬼了似的看向赵拓,“你没事吧?不会是中邪了?平日整个一铁公鸡,一毛不拔的人物,今儿怎么转了性,为个不相干的人付了饭钱?”
赵拓斜了赵竑一眼,边出酒楼边道:“去!什么啊,在你眼里我就这幅的行?做点好事儿都被看扁。今儿我开心不行吗?!”
赵竑好笑道:“你开心?你只要一开心就……”话未说完,却被打断。
“这位兄弟,请留步!”
赵拓与赵竑一同扭头看去,就见先前酒楼之上的那个少年道士急急忙忙追了过来。
少年道士快步向前,道:“多谢这位兄弟仗义相助,在下尹平,今日之恩,断不敢忘。请教兄弟尊姓大名,他日必将相报!”
赵拓一愣,随即一抱拳,“这位小道长严重了。在下肖拓,这位是我大哥,肖……贵和。至于相报,就免了吧。出门在外,谁都难免有困难的时候。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尹平生平第一次来京都便遇到这种事,原本极为恼怒尴尬,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好在随后被眼前之人解了围,当下就对赵拓感激万分。接着又见赵拓如此爽快豁达,更是对眼前这少年好感大增:“肖兄弟不必谦虚,不瞒肖兄,我乃全真教俗家弟子,近日受师傅之命前来办事,不想刚到了京城,便遇到这等尴尬事。”
赵竑原本一直微笑不语,此时突然道:“咦?竟是全真教弟子,失敬,失敬!只是……小兄弟既是俗家子弟,那这身道服……?”听得尹平乃全真教俗家弟子,赵竑不由换了称呼。
“我这次进京,待事情办妥回去后,便会正式归入师门,入得全真教门下。”
不知为何,赵拓对这眉清目秀的小道士亦是很有好感,笑了笑,道:“如此一来先祝道长马到成功了。只不过……听道长之意,似是还需在临安逗留几日。只是道长钱囊被扒,不知之后又何打算?”
“这……”尹平显然尚未想到这个,很是为难。
赵拓轻声道:“既然如此,道长如不嫌弃,我这里倒还有些碎银,还往道长能收下。”说这,将一钱囊拿了出来。
“使不得,这可万万使不得。我先前已受了两位恩惠,怎能再如此……”
“出门在外,靠的是朋友。五湖四海皆兄弟。我二人希望与道长相交为友,不知道长可愿意?”
“能与二位少年俊杰交为朋友,我自然求之不得,只是这钱我……”
“既然如此,尹道长就收下。朋友之间,无需客气。”赵拓将钱囊直接塞入了尹平之手。
尹平手中握着钱囊半天,终于感然一叹,拱手道:“多谢肖兄弟,他日相见,必将相报!”
……
“喂,小六子,神色飘忽不定的,想什么呢?”尹平告辞后,赵竑见赵拓明显心不在焉,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
“啊?哦。没啥。对了,阿竑……这个全真教……是啥名堂?”
赵竑一脸惊讶,见赵拓似乎是真的不解,有些奇怪,解释道:“‘全真教’、‘大道教’、‘太一教’,乃是我大宋三大道教教派,一贯以结纳平民,与金国对抗为主旨。其中尤以全真教声势最盛。其创教之人乃王喆,字知明。全真教不尚符箓烧炼,而以苦己利人为宗,所以大得百姓的尊敬。且教中子弟,大多为忠义豪杰之士,曾多次纠众与金兵抗矣。”
“哦……”赵拓点点头,没再说话。敢情不是金老大笔下的那个全真教,害他还小小激动了下。嗯,宋朝似乎倒的确有个全真教。只是此全真非彼全真,金老大的那个,教祖是王重阳,看来两者没啥关系。他就说不会有那么不靠谱的事……
赵竑撇了赵拓一眼,嘲笑道:“亏你还成日信誓旦旦的说,今后要去行走江湖。怎么却连如今江湖最大的道教门派都不知?”
赵拓脸一红,强争道:“我,谁说我不知道全真教,我只不过是一向不喜记那些繁琐之事而已。”
“好,好,就你有理。不说这个,你急匆匆拉我出来,却到现在都没说要做什么。眼瞧都这时辰了,你要是再卖官子,我可就回去了。”
赵拓急忙拉住赵竑,“别,别!你都说了,今儿我头脑发热,当了散财童子。你要是再走了,我倒时没钱,可就要卖给人家了。”指了指一旁灯红酒绿,香气袭人的红粉之楼,道:“这不是到了吗!”
第十五章 纷争(二)
赵竑抬眼看了看,“怡香楼”三个金灿灿的大字顿时煞是刺眼,脸色更是说不出的难看,“你,你说要去的地方就是这里?”
赵拓没在意,宋代文人对青楼这种地方向来有特殊的情感。虽说太子留连在此传出去多少有些负面影响,但多数人只觉又是一风流韵事。
自顾自的认为赵竑是觉有伤风化,便拉起他,在门口龟奴热情洋溢的招呼下,边进了门儿边道:“你不知道,我可是想来此见识见识想了好久。我可都打听好了,今日乃花魁苏琬比斗之日。自上次花魁大会拔头畴后,可是头次有人来挑牌子。非但如此,更是近十年来才又有人来挑牌争比。难得的盛况,好不容易才逮了这么个机会,还不紧巴巴的拉了你来瞧瞧。”
赵竑眼皮一跳,眉头不禁微皱,“苏琬……你说的可是怡香楼的那个头牌苏琬?”
赵拓指了指怡香楼的牌子,不解道:“除了那个苏琬,还有哪个苏琬?”
“没……你……真只是来‘见识见识’……?”
“当然!据说这‘挑牌子’可大有讲头,非但要论相貌,更需斗舞斗歌。平日你们这帮纨绔子弟倒是来此寻欢作乐惯了,自然不觉得什么,苦了我眼巴巴的看着。如此盛况我若是又错过,岂不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