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百花阁愈来愈像老人聚集所了,来的都是些五、六十岁的男人,甚至七十岁以上的也有几个。
这些老太爷多半不是为了女人来的,应该说他们并不是为那档子事而来,他们喝酒、吃菜、找女人在一旁陪着,如此而已。
唉!几位姐妹成天陪着一些老头子闲聊,听他们夸耀年轻时的丰功伟业,然后适时地赞美奉承几句,这样就能哄得那些人乐哈哈的。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打从如茵扮演桃花,替每个姐妹分配客人,不知不觉,她们已经好一阵子不卖身了。
这样并非不好,事实上她和姐妹们都很满足于这种自给自足又能保有基本尊严的生活,但这种日子能持续多久呢?那些老太爷还能活个几年都不知道呢!
杏花不禁又叹了口气,正想替自己再倒杯茶,转头却见大门口站了个黑色人影,吓得她惊呼一声,杯子也掉在地上应声而破。
“是我。”应无涯说着走进大厅,对杏花那副惊弓之鸟的模样颇不以为然。
“你——你回来了?”打从知道这人不是单纯的客人,杏花对应无涯就少以“您”来尊称了。“回来了就进来,干嘛站在那儿吓人?”
“应某怕打扰了姑娘沉思。”应无涯回答,拉了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杏花重新找来两个杯子,替他和自己各倒了杯茶:
“距离你离开不过七天,你回来的倒挺快的嘛!”她说,先喝了口茶压压惊。
“难道姑娘不希望早些知道应某此行的结果?”
“说起这个——”杏花停了停后叹息:“我是既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那么我究竟是说,还是不说呢?”
“当然要说,反正逃避也解决不了问题。”
“姑娘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的事可多着了,但最让我在意的就是如茵会不会离开我,你也知道,我们母女俩可是好不容易才能团聚的。”
“小厨娘肯定是会离开你的”
“咦?这……这算什么嘛?你不是跟我保证过,绝对不让那人把如茵带走的。”
“要带走她的是我。”应无涯蹙眉说:“她要嫁给我,你忘了吗?”
杏花一听,松了口气:
“出嫁的话自然是另当别论了,不过你老说要娶如茵为妻,究竟这事你跟如茵提过没有?我看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我还没说。”
“什么?还没说?那有没有稍微暗示她一下呢?”
“用暗示的她听得懂吗?”
“这——大概不懂吧!”杏花干笑了两声。“但你总得问问她的意思,我话可说在前头,如茵不肯的话,我是不会硬逼她的。”
“她为何会不肯?”应无涯挑高了眉。
“我不知道她究竟肯不肯,问题是你好象经常欺负她——”
“算了!”应无涯不耐打断杏花的话:“她那里我自会处理,先说说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打……打算?当然是继续经营百花阁了,除了这里,我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皇——呃,我跟你那个旧情人谈过了,他答应不来找你,也不跟你们母女见面,唯一的条件就是不准你们继续经营妓院。”
“不准?”杏花一听,嚷了起来。“谁管他准不准了?我们母女俩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要靠什么营生是我们的事,还轮不到那个家伙来告诉我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用不着这么激动,难不成你真想一辈子干这一行?”
杏花瞪他,半晌后叹息道:
“如果有别的路子可走,哪个女人愿意过这种出卖灵肉的生活?不过百花阁已经不同于以往,或许你也知道,这里愈来愈不像家妓院了,来的都是些年迈体衰的客人,光会吃喝说话,所以我也在考虑,是不是该将这里改为客栈,或茶楼什么的——”
“就这么办吧!皇——你那个旧情人也是这么『建议』的。”
“我才不管他有什么建议,一家妓院要转型谈何容易?得改建,得请佣人、厨师的,这得花多少钱哪?我们哪有这等能耐?”
“这个你用不着担心,你那个旧情人会负担所有的费用——”
“你能不能别老用『旧情人』这个称呼?听起来怪——咦?”杏花忽然眨了眨眼:“你说什么?那家伙说要负责所有的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