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个鬼似的,怪吓人。后面这半句他堪堪忍回去,没说出口。平时和保姆们一起笑话这个没人缘的小霍少爷是一码事,当面说就是另一码事了。
霍初宵扶着凉亭冰冷的石柱站起身来,礼貌地笑:“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我这就回去。”
客气小心得像个外人。
他进了客厅,看到保姆们正在收拾桌上的吃剩的瓜果点心,显然家里人在吃过晚饭后又围坐一桌吃喝闲聊了很久。
路过他的家里佣人全都只当路过一个摆件,连个招呼都不打。
霍初宵反倒怕自己碍事,匆匆洗漱就回到二楼最角落的卧房休息了。
他吃了两片安眠药才睡下。
第二天一早,淋一夜雨的后果来袭,他感冒了。
不过下楼时打了两个喷嚏,又被奶奶嫌弃:“噢哟,怎么大夏天的还能伤风嘞,离我老太婆远点,可别招上我……”
陪老太太吃早饭的大伯也冲他摆摆手,赶苍蝇一般:“初宵啊,有病就赶紧看病去,你奶奶这么大年纪了抵抗力弱你不知道啊?也不懂心疼心疼老人。”
霍初宵只得道了歉,他的早饭自然没人准备,在家待着实在没趣儿,就干脆直接去了公司。
早八点,他几乎是最早签到的员工。这一年来始终如此。
霍初宵简单吃了个鸡蛋,喝了杯感冒冲剂就开始工作,忙着把昨天父亲扔出来的那份策划案修改成型。
他一直忙到下午一点,走出办公室时职工们早都去吃午饭了,办公区域空荡荡,没有人哪怕敲敲门问他去不去吃,用不用帮忙带饭。
习惯了。霍初宵心说,习惯了就不会往心里去。
把策划案重新递交给父亲,他乖乖站在一旁,连打个喷嚏都要看父亲脸色。
气氛沉重的总裁办公室只听得到一页页翻看文件的哗啦声,霍初宵垂头看着地板,头脑放空,开始想象脚边的那块污渍看起来会像多少种图形。这是他不拿画笔后为数不多的消遣游戏了。
数到第十七种时,父亲“啪”地一声把策划案扣在桌上。
霍初宵眼含期冀地看他。
父亲喝了口茶,态度不像往常怒斥他时那样冷硬。
“……这策划案,是你一个人写的?”
霍初宵飞快地点头:“您昨天说的地方我都改正了,还参考了往年的……”
“没有人帮你?”
“当然没有啊,我……”霍初宵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想说我在公司还不如清洁工有存在感,谁会好心帮忙?
可父亲却一拳擂在书桌上,茶杯都跟着晃动。
“说谎!你敢说老沈他们没有帮你?你一个人能写出这种水平的东西来?!”
他说到气头,把文件拿在手中愤怒地甩动,但还是不解气,干脆把它直接塞进碎纸机里。
“爸!”霍初宵冲过去就要救出来那份自己饿着肚子改出来的策划案,可父亲却一巴掌挥到他脸上。
一声脆响。
霍初宵怔怔地愣在原地。
父亲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骂道:“你窝囊,没用,我都能忍。可你居然还跟我撒谎!你看看你这么大个人了,干成过什么事?还不如你弟弟!给我滚蛋,滚出去!今天别叫我再看见你!”
碎纸机嗡嗡地运作着,霍初宵一双眼睛渐渐张大,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因为无论说什么,父亲都不会听。
他拖着脚步向门口走去,两条腿宛如灌满了铅的石柱子。
“还有!”
父亲叫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