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稚专心将药包好,为了弥补心里的愧疚,他决定一会儿将小奴才送来的夜宵全部吃干净。
深夜,灵稚在床榻辗转。他双手捂在肚子上揉,吃多了撑,比白日还要精神。
屋内留有一盏油灯,绣制着锦纹的靛蓝罩子套在灯上,光线昏暗许多。
他轻轻下了床,穿鞋,绕过趴在前厅角落睡着的小奴才,推门走出房间。
弯月偏斜,云层顺着风从月边飘过。
灵稚走到院子找了张石凳坐下,树梢随风影摇动,簌簌落下几片。
他拿起落在手边的一张叶子,出神间窥见一道影子映在石板,抬眸,跟来人撞了个正面。
云层散尽,月色皎洁,瞬间照亮男人的面容。
萧猊浴身不久,着月白浅色的轻衫,乌发披落,眉眼清淡,若九天下凡的谪仙。见到灵稚,萧猊亦明显一怔,目光多了几分柔和。
他深夜才回到府邸,浴身后没有睡意,便来庭院坐坐。
这座院子正对灵稚的房间,要以纳凉赏月为由,倒也不必隔了几个院子来到此地,欲盖弥彰。
灵稚原本舒适地将两条腿岔开摆直了放,此情此景,很快收回双腿拢起并膝,手指捏着衣角,低头看地上的影子。
萧猊坐在另一侧石凳,先开口。
“时至深夜,为何不睡。”
说话温柔娴熟,关心自然而然地流露。
灵稚起初还微微拘着,萧猊笑道:“不是答应了我,要与我好好相处一个月?”
他似乎无奈:“灵稚。”
灵稚方才抬头看人,很轻地点了点头。
“我、我夜里吃撑了,睡不着……”
萧猊低低沉沉地说了句“你啊”,灵稚本就面薄,他忽地耳热,心想他这么大了还因为吃撑肚子睡不着的确羞愧。
萧猊侧目,望着灵稚润圆一些的脸庞轻微出神。
他想起灵稚在雾清山吃东西吃到撑了,就会黏进他怀里找他揉肚子。
萧猊哑声问:“近来过得可好?”
灵稚心不在焉地点头,又“嗯”一声。
他此时虽与萧猊还算平和地相处,人却下意识地拘着。
萧猊像看不见灵稚的拘束,笑道:“状元红可还合胃口,改日我命人多送些到院里。”
食用状元红最佳的日期在摘取后的三日内,要将这些果实从南城短时间送到京都,需将士骑行战马日夜不停地赶着路程,为的就是让京都的高权人物尝个鲜。
萧猊自言自语道:“我是有些想你了。”
声音低哑,丝毫没有回避他的心意。
他外出几日忙于朝务,心是空了,等回来见到身旁的这个少年,纷杂的思绪顷刻间在胸口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