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本宫突然想起一件事,太子最近调动朝廷官员的事,你可知道?”慕容娇娇开口问道。
太子妃轻柔一笑,似舒了一口气一般,那模样令人生疑。慕容娇娇眉心微动,却闻太子妃道:“太子殿下跟臣媳说过,母后可能会问及这件事,还说,若是母后问了,如实相告便是,可臣媳每日都来,却都不见母后问,心里似压了一块是否,闷气的很,今日,好不容易等到母后问起了。”
慕容娇娇微微诧异,眼神也冷凝了起来,南宫辰轩早就料到她会问?这么说来,这件事的确是他可以为之,而不是巧合?
“这话怎么说?”慕容娇娇口气依旧温婉,但心里却有些警惕。
太子妃没有察觉慕容娇娇的不对,她只依旧温和的道:“太子殿下说,母后是一心为我们筹谋之人,所以不能隐瞒,臣媳也是这么想的”,太子妃话中有话,随之又道:“其实那些官员,都并非真心臣服纳兰臣相,因为在前段时日早朝之时,他们同时不再跟随臣相参奏,就似暗中早已联络好的一般,这肯定是有人在幕后指使,所以太子殿下便先发制人,让臣媳转告家父,再由家父一一笼络这些官员,如今,这些官员已经是太子殿下的人了。”
太子妃得意洋洋说着,语气中满是对太子的赞许和骄傲,但慕容娇娇却听的心底一片寒凉。南宫辰轩的心思竟然这般警敏,没有她的提醒,就已经暗中拉拢了那些官员,他……。
慕容娇娇脑海中顿时又闪过前几日他在凤仪宫中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太小看轩儿了,他已经长大了,即便,他只有十岁,但是他的心思和手段,更是对太子妃家族的利用,都在她之上。
长睫微敛,慕容娇娇淡淡浅笑,口气中带着几分赞许的道:“是吗?太子长大了,知道该怎么谋划将来了,本宫却还一直都将他当成孩子。”
太子妃腼腆的笑着,眼底也沉积着幸福和对未来的憧憬,她道:“太子殿下能有今日,都是母后教导有方,但是殿下还小,往后还需母后多多指点呢。”
慕容娇娇目光微沉,唇边微微勾起,这太子妃也很懂得为太子铺路啊。
“太子是本宫的儿子,本宫自然会帮他,这次太子为皇上代为祭祀,是件大事,太子妃既然如此懂得为太子谋划,就该行事更为谨慎,朝堂上的事情向来如山雨风云,变化莫测,所以身为太子的贤内助,你应该打点好太子东宫和太子身旁的一切事物,免得有间隙被人寻出,惹出不必要的祸端,特别是皇太后那边,明白吗?”慕容娇娇慢慢的提醒太子妃。
皇太后的心思叵测,她既能在朝堂上笼络官员,那么在太子背后定然也会下手,而且这次太子又为皇帝代为祭祀,这件事虽然不是多大的事情,但却是太子第一次接手南宫浩风处理家国社稷,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太子必然会被人非议无能,即便,他年纪尚小。
太子妃点了点头,道:“臣媳会小心谨慎,让太子殿下无后顾之忧。”
“的确是要小心,本宫看皇太后寂静了不少时日,朝廷上没有多少动静,但她从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太子现在越发得势,对她就是一个莫大的威胁,所以这次代祭一定务必让太子小心谨慎,因为太后很可能会趁机动手,至于后宫中的贤贵妃……”慕容娇娇顿了顿,皇太后会趁机动手,贤贵妃和纳兰鸿飞又何尝不会?所以,她也必须谨慎。
“母后说贤贵妃会如何?”太子妃听的有些紧张。
“贤贵妃玩不出什么花样,不过你亦要小心,别让太子在忙于朝政之时还要为其他事情担忧。”慕容娇娇也不知道贤贵妃会使出什么手段,但是以她的性子,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太子风光无限。
太子妃若有所思,但却还是十分慎重的点了点头:“臣媳明白了,臣媳会提点太子”,说罢,太子妃便告退了。
慕容娇娇也不多留,点头让她退下。
每年的祭祀,是帝王出行的关键,所以侍卫把守会比平日里更为严密,但是再严密的防守始终会有疏漏,因而,不得不防。慕容娇娇双眼微微眯起,抬起修长得几乎透明的指甲,看着自己捏起的那两朵铃兰花,心头坚定之余,又有些松动。
也许,在轩儿登基之后,她就可以高枕无忧的尽享尊荣了,只是轩儿对她却存在着不该有的情愫,这种情感,或许只是一个孩子对母亲的眷恋,对唯一对他好的人一种依依不舍,但无论如何,她都会慢慢的引导他,因为她的余生,只能在宫廷里,这是她靠着心机和手段好不容易得来的安逸,她不想就这么放弃。
指甲慢慢的捏碎的那朵雪白的铃兰,幽幽的沁香残留在她的指甲上,近乎透明的花汁沾在了衣襟上,慕容娇娇缓缓闭上了眼睛,对一旁的静嬷嬷道:“吩咐刘公公看紧贤贵妃,本宫不容许她在这个时候耍花样”,说罢,便捏碎的铃兰丢在了地上,起身向书房走去。
静嬷嬷口不能言,只能微微倾身,随后告退。
慕容娇娇坐在书房内,对这敞开着窗格看书,晨曦光景斜射照入,映着碧色幔帐,透出点点光晕,清风拂动,袅绕舞动,给人一阵清爽之感。慕容娇娇将双眼从书房抬起,朝窗外看去,今日是个好天气,只是与往日一样沉闷一些。
拿起桌案上的白玉柄团扇,本想去小花园走走,但脚下还未动,就见李嬷嬷匆匆的走进来,禀报道:“皇后娘娘,慧德妃、韩昭仪和莺美人来了。
慕容娇娇没有多想,只道:“就三位吗?”
“正是”李嬷嬷回答。
“那就请到小花园里吧,本宫有些倦了,想去花园走走。”慕容娇娇转身向梨花苑走去。
不多时,身着青墨色云锦罗袖长袍的慧德妃和身着一袭浅色抹胸长裙,外罩绛红长袍的韩昭仪以及穿着一袭粉色罗裙的莺美人就都走到了梨花苑中,她们边看着梨花苑内摆设的各种花草,边惊奇赞叹,随后在静嬷嬷的指引下走到了慕容所在的小花园中。
“后宫中都说皇后娘娘不喜热闹,所以常将自己闷在凤仪宫中,御花园景致再美,也难得跨出贵足,原来是着凤仪宫中另藏乾坤,别有风景呢”韩昭仪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前脚刚踏进小花园,便轻笑着说道。
慕容娇娇站在火凤凰树下,这个时节闷热,正是火凤凰枝繁叶茂,花朵盛开最潋滟的时候,只见满树的花朵如火一般,碧绿似芭蕉一般的叶子绿得沉甸甸,开得如火一般的花朵娇艳无比,花落结成了果子如扁豆条一般,颗颗饱满的坠着,似美人发髻上的流苏和步摇一般,清风吹来,摇摇晃晃。
慕容娇娇今日身着的烟霞色长裙拖沓在地,那颜色与树上的花朵颜色倒也有几分相似,所以刚来的三人乍看之下,还以为是这火凤凰花成了仙,化作了人形。
“人活一世,草木一枯,再美丽的东西,也有凋零的时候”慕容娇娇抬手接住了火凤凰树上飘零下来的一朵开过了繁盛时期的花朵,转身望向身后的三个看着她略有惊诧的嫔妃,目光扫过刚被放出来不久的慧德妃,扯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向她微微颔首。
慧德妃的模样憔悴了不少,今日也不是盛装而来,那青墨色的云锦更是衬托得她面色暗沉,不过那花容月貌依旧还在,只是衰老了不少,眼角亦有了些皱纹。
慕容娇娇刚才的那番话,并非暗指慧的妃,但是她的却微微一怔,随之有些羞愧之色,似乎也知道自己憔悴了颜色,所以很是残羞的低垂了下头,发髻上的珠花云翠在阳光下闪烁,却也不如以往那般鲜丽了。
韩昭仪和莺美人对视了一眼,也有些感伤一般的低垂下头,慧德妃微微叹息,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再貌美鲜丽的东西,仍有凋零的时候,臣妾已经老了,娘娘却还在貌美当时。”
慕容娇娇轻笑,知道她误会了,便捏着手中的花朵,道:“经历过沧桑的人总容易‘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本宫在说这朵凋零的火凤凰,但卢姐姐却以为本宫在编排你。”
慧德妃愣了愣,韩昭仪和莺美人也僵住了,随之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韩昭仪道:“我们现在是草木皆兵,略有风吹,就吓得颤栗不已,让皇后笑话了”,说着,她陡然咦了一声,十分新奇的看着火凤凰树,道:“天啊,这就是当年先皇后种活的那株欲火凤凰吗?真是太美了,看起来就像着火了一般,那鲜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