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寻心思微动,继续听下去。
“你秉持一个理念就行。”段颂飞单伸出食指,“既然占便宜,那就占到底,成与不成的,多睡他一回你赚一回。”
一个矿泉水瓶从段颂飞手里脱出,时寻下意识接住。
水瓶里的清水剧烈晃动,在瓶壁上留下一排滞留的晶莹,试图吞噬他情绪里的纠结。
从决定迈近柏沉故的那一刻起,时寻就做过最坏的打算。
如果半年后柏沉故还是不改心意坚持离婚,现在这段时光就是他仅剩的回忆了,畏畏缩缩地走下去,只怕是连这点纪念都留不下。
时寻敲动瓶身,加快了水滴落回水面的速度,连同他的犹豫一并消融于水中。
他嗤笑一声:“你这嘴皮子去上个保险吧,能值点钱。”
“那是。”段颂飞得意道,“我就靠这个吃饭了。”
“对了。”段颂飞又提示他,“别表现得太热情,适当拒绝点。”
时寻:“?”
段颂飞神秘兮兮道:“这叫情趣,也叫拿捏,你还有二十多个小时可以悟,加油吧兄弟。”
·
第二天,不待日暮西垂,时寻就早早离开了实验室。
他像熟悉考场般提前到达酒店,生怕自己在柏沉故到场后露怯。
开场白更换了无数次,时寻还是觉得不足以达到留住柏沉故的地步。
他从没觉得一件事会有这么难,甚至能超越他钻研过的所有难题。或者说,后者无论怎样都是有迹可循的,而前者却没有任何规律留给他参详。
手机屏幕设置了常亮,黑底白字的计时醒目地跳动着。
时寻坐立不安,一会儿照镜子整理衣着,一会儿又拉扯铺动床单。
时间被无限拖长,时寻脑中奏起一谱节奏激越的钢琴曲,唱反调似的折磨着他。
最后一分钟了。
柏沉故会不会是堵车了,还是他根本就不想来?
时寻站在门口,焦灼的情绪混乱着他的思绪,他的指甲被捏得发白,紧张地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当当当——”
闹铃振动的同时,眼前阻隔的门板终于传出敲门的声响。
时寻闭了闭眼,压下自己紊乱的心跳。
他拉开门,见到了等待一下午的人,眼前灰蒙的阴翳都随之退散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