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角颤抖,唇瓣上咬合留下的齿印清晰可见:“宝贝对不起,这些年没陪在你身边都是妈妈的错,妈妈没想用这颗肝换取你的原谅,也没想借此强求你任何东西,妈妈只是……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了。”
女孩别开眼,不愿看她。
女孩的父亲偷偷抹掉眼角溢出的泪珠,他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
过堂风捎带着沉默中的哀伤,迅速灌满了整间病房。
“对不起……”
母亲沉沉地埋下头:“妈妈要是知道有一天你需要我身体里的这颗肝,一定一早就保护好它,可现在除了从我这里移植真的别无他法了,小蝶,妈妈求求你,别这么残忍好吗?”
女孩咬紧牙关,拉扯回手边被压住的衣袖:“我再说一遍,我不需要!”
柏沉故本意是想她们多些交流,但眼下情况并未好转,他也只好介入终止:“小蝶,你听我说。”
但女孩却完全不愿冷静:“我不听!我要出院,我马上就要出院!”
她猛地甩开手,一直握在掌心里的东西径直飞出,直冲时寻床头。
柏沉故来不及思考,朝着异物行进的方向一个箭步跨过去,挡在时寻前面。
锋利的金属边缘划破空气,在擦过柏沉故的耳骨后沉沉坠落。
温热的血液顺着耳廓滑下,沿着柏沉故软骨的沟壑向下流淌。
房间内骤然安静下来,小姑娘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不敢吱声。
时寻瞳孔一缩,完全遗忘了手术在身上留下的伤口,不管不顾地支起身。
柏沉故慌忙上前,撑住他重心不稳的力道:“你又干什么?”
时寻焦急地抬起眼:“你流血了,感觉不到吗?”
柏沉故并不在意:“没事。”
他扶着时寻向下躺,却遭到了强烈拒绝:“刚才查房大夫都说了,我可以尝试下床走动,你让我看看。”
“……”
柏沉故知道他的脾气有多执拗,为避免他犟到反复爬起来牵扯伤口,他也只得把人扶起来。
他低声嘱咐道:“坐一下。”
说完,他从床头柜上抽了张纸,弯身包起地上的金属珠花。
他回到女孩床前,把包在纸里的东西递给她:“你年纪也不小了,伤了人需要负责的道理你明白吧?”
女孩忙收起珠花,始终垂眸沉默。
柏沉故继续说:“所以在这件事解决之前,你只能待在这儿了。”
女孩还是不说话,头又低得更沉了些。
但柏沉故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转身搀起病床上的时寻:“我带你去办公室。”
时寻有些意外。
路过女孩的床前时,他偏头看了眼面色蜡黄又憔悴的小姑娘,临到嘴边的重话又咽了回去。
他们走得很慢,看着柏沉故耳边还在流血的伤口,时寻很心焦,可又不敢袒露得太过分。
之前强行起身拉扯出的疼痛感缓慢反噬着,他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柏沉故驻足对护士道:“麻烦多关注一下11床,她暂时不会再闹出院了。”
“好。”护士点点头,担忧地瞄了眼他的耳朵,“您这伤,需要我帮您处理吗?”
“谢谢。”柏沉故拒绝了她的好意,“我自己来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