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堤,香堤──」黄世钧的声音也在黑暗中响起,「回答我,香堤!」
她正要开口回应,蓦然有一双手于黑暗中紧紧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发出丝毫声音。
「唔唔……」她使劲的挣扎。
「是我,快跟我走──」
是严肇雎,这是他的声音,方才那名服务生千真万确是他,这简短的声音,让她一时间激动的忘了回应。
一记暗号似的口哨声响起,伴随着的又是几声枪响,裴香堤感觉自己是被环在腰上的那只手臂提抱着离开Caffe Florian餐厅。
「香堤!是不是妳?」慌乱中,有好几只手碰触抓住了她,然而她却是想也不想的挣脱开来,慌张的抱紧严肇雎。
「肇雎,救我!」她好怕,在这混乱之中,她一点头绪也没有,只有抱紧他。
当他们离开了Caffe Florian,回头一望,整个建筑竟然窜出火苗,燃烧得汹涌热烈……
严肇雎撕扯开他身上的服务生制服,胡乱的往脸上一抹,黝黑的肌肤褪去,露出他原本的脸孔,这举动看得裴香堤一阵发愣。
「吓到妳了吗?」他捧起她的脸问。
她想也不想的踮起脚尖抱住他,「这是怎么一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惊魂未甫。
严肇雎狠狠的吻了她一下,「快走!我们得赶去码头跟洛齐碰头。」一把拉起裴香堤,他们在长巷里狂奔。
空气有点冷,蒙蒙的细雨扑向两人的脸庞,那袭水蓝色小洋装让她宛如落难公主,她不知道尽头在哪里,却死心塌地的跟随着他的步伐。
高跟鞋的声音敲打在威尼斯湿漉漉的地面上,响得透彻,彷佛是一种线索。
「等等!」裴香堤弯下身子,索性脱下高跟鞋,然后握住他的手继续奔跑。
「不要紧吗?」他不忍她的脚直接踏在冷硬的石地上。
她坚定的摇摇头,「没事的,快走……」
雨里脆弱的威尼斯让人不安,大水道里灰色的水散发着阴冷的水气,哗哗的拍打上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会来Caffe Florian?」她对着冷空气里的背影问。
「为了抢东西。」
「什么东西?」
他停下脚步,「ADF和病毒。」
「那是什么东西?」她全然不知。
「明年开春亚洲极可能爆发严重禽流感,Lagostina投资的药厂已经研发出一种新药,叫做ADF。」
「那病毒又是什么?」
「为了让ADF可以确定销售、广泛的被市场需要,Lagostina制造了比原本的禽流感威力还要强大的病毒,一旦这病毒被释放,情况将不是ADF药品所可以控制的,所以我必须要抢得病毒,并且销毁它!」
「为了新药而谋利,就要制造更恐怖的病毒,这……」她从来不知道这世界有这么黑暗的部分。
「没错,这世界确实是如此,虽然我只是个小小的医师,但是我希望能阻止这场浩劫。」
「那现在病毒呢?新药呢?你抢到了吗?」
「药在洛齐手里,病毒则在我这里,我们要在码头跟他碰面,再由洛齐送到罗马药厂进行彻底销毁。」
她懂了,这一切她都懂了,现在他们身上有着重要的任务,容不得有丝毫的迟疑耽搁。
裴香堤握紧他的手,坚定的追逐着他的步伐。
「香堤,妳不怕吗?」
她摇摇头,「不怕,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她怕的是孤独,怕的是失去这个挚爱的男人,其他的,她什么也不怕。
严肇雎回望她一眼,眼神是感激她的包容、也谢谢她的体贴支持。
夜雨下的威尼斯,一栋栋棕红色的房子像旅店,神秘火焰般的哥德式窗,以一种摇摇欲坠的古老伤情模样,轻倚在蜘蛛丝一样婉蜒的溪旁小道,风雨打湿了房子上的木门,留着几个世纪以前翡冷翠式明亮而旖旎的花纹。
终点的码头就在前方,他们像对私奔的小情侣,仓皇的躲着身后的追兵,夜奔在这雨里的威尼斯。
贡多拉船已轻停靠,他们就等着洛齐的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