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瑾年沉默了,心里震惊不已,还有一种欣悦,呼之欲出。
他们来到离酒店最近的凉肃第二医院,挂急诊、等叫号、量体温、看诊、抽血……
抽完血她费劲地往下捋袖子时,他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另一手从容地把袖子拉下来。她身体滚烫,他掌心的微薄的凉意像一条小蛇,从她手腕的触觉神经钻入,缠上她的心。
化验单出来,略通医术的他看了一眼,了然。
“流感。”坐诊大夫简单说了一句,抬眼看了看他们,“最近流感的很多,你们暂时没事的也不要掉以轻心。勤洗手,碗筷常消毒,别搞得夫妻俩都病倒,谁也照顾不了谁。”
听了最后一句话,祝瑾年被呛得直咳嗽。
偏偏,聂羽峥还来一句:“我会注意,谢谢。”
你还别看这大半夜的,输液的人不少,不但有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有两三岁的孩子,有的目光呆滞望着前方,有的低头看手机,有的一个劲儿打瞌睡。
祝瑾年坐在输液室一角,针头扎进左手手背血管,护士调整了药液滴速就忙乎着别的病人去了,她闲着没事,拍张几张照片发朋友圈。
出差途中光荣病倒,求发慰问红包。【图片】
聂羽峥去药房取药,还没回来。祝瑾年回想刚才他一番话,莫名其妙同时居然还有一种如释重负感。
正想着,手机提示杜格致发来一个红包,她点开一看,他发了88元的大红包过来,还附带一句话:“好好养病,祝健康回程。”
兰洁斐则点了个赞,回她:“再大的红包都比不上我对你真心的祝福。”
祝瑾年一笑,回:“虚情假意比不上真金白银。”
“还笑得出来,看来好多了。”聂羽峥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她抬眼,不知是不是发烧产生了幻觉,竟看到他头顶漂浮着两个字——
未婚。
她闭了闭眼睛,再看他,头顶上方明明什么也没有。
聂羽峥坐在她的身边,她觉得几分尴尬,就低头不言。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只见屏幕显示三个未接,一个来自他母亲,两个来自聂羽倩。
他父亲心脏不太好,不知他们的来电是否跟此事有关。他思忖一下,给羽倩去了电话。
羽倩接起时,嗓音浓浓的睡意,聂羽峥当下放心下来,妹妹还睡得着觉,打电话来就不是因为父亲身体有恙。
“你干嘛啊……都不接电话的?你不能因为明天我要考心理逻辑学,就故意屏蔽我。”
“找我什么事?”他直截了当地问。
“爸妈叫我寒假别回家,住你那儿,他们春节来鹏市过。问你方不方便。”
“方便。”
“哦,妈说了,如果你说方便,那就是还没有女朋友。她跟爸用这个事打赌来着,这下赢了,跟我们吃完年夜饭,第二天就要跟几个老姐妹去巴厘岛爬火山,费用爸爸出。”
无聊。
聂羽峥挂了电话,翻看来电记录时忽然发现前几天郑文秀打来的几个电话,其中一个被接起,通话时长35秒。看日期,正是乘飞机来凉肃那天。
如果来电是郑文秀本人,不会连打四个电话。
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知道克雷宏波综合症吗?”他问。
祝瑾年一愣,转头看他,只见他将屏幕转向自己,上面正是几天前她和郑文秀短暂的通话记录。
克雷宏波综合症,即被爱妄想症,患者会陷入与另一个人谈恋爱的幻想之中。
她不可思议道:“一个退休的女教师为什么会把你当成她老公?!这也太……重口了。”
她已经脑补出一个两鬓斑白但穿着火辣的女人把聂羽峥搂在怀里的模样,这场面简直比对面两个挂着瓶还旁若无人接吻的小情侣还辣眼睛。
“她女儿。”聂羽峥一语击碎了她脑中的幻境。
“……好吧。”合情合理。
烧退了一些的祝瑾年眼珠转了转,鼓起勇气点了一下他手机里的全部来电,发现自己接完郑文秀电话之后,下一个来电并不是她,而是一个名为“聂羽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