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来,美国政府的官员大都坚持认为推翻萨达姆政权是打击本·拉登和“基地”组织的反恐战争的延续,正如布什在2002年10月所言,“消除伊拉克的威胁对赢得反恐战争至关重要”,副总统切尼在2003年3月也发表了相似的言论。即便在伊拉克战争结束后,美国高官也依然乐此不疲地为这场战争辩护。2003年7月27日,沃尔福威茨在谈到美军士兵在伊拉克的伤亡日渐增多时说,“目前所做的一切牺牲都是为了我们的子孙更安全,因为目前要赢得的伊拉克和平战是反恐战争的中心战。……我们打仗是为了反恐,我仍然认为我们在打击伊拉克的恐怖分子及其支持者,这是一场反恐战争,这会使得我们的国家免受恐怖主义的袭击,使国家更安全”。 但这一切言之凿凿和雄辩滔滔都难以掩饰美国在伊拉克问题上的苍白表现。在对伊动武问题上,布什有两大理由:一是萨达姆已经拥有并正在进一步发展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但是联军占领伊拉克后一直未能发现此类武器;二是萨达姆政府与一手策划了“9·11”事件的“基地”组织有染,但“不争气”的美国情报机构始终找不到二者的亲密联系,进入9月,包括布什在内的美国高官也不得不纷纷承认,萨达姆政权与“9·11”袭击没有关系。 萨达姆统治下的伊拉克是个世俗国家,与“基地”等###激进组织素来不和,拉登还多次谴责萨达姆是个“异端”。可为了使自己师出有名,布什政府硬是将这两个对手说成是 与美国及其西方盟友对着干的一伙人。 另一种意义上的“越战”似乎正在上演。自从2003年5月布什宣布战争结束后,伊拉克局势不但没有变得像美国人承诺的那样安全和繁荣,反而变得混乱不堪,大量美军遇袭身亡,更使布什在国内感到巨大压力的是,有些美国媒体甚至每天在显著位置像天气预报一样播报美军在入侵伊拉克战事中殉职士兵的数目和5月1日后死亡的数目,前者是不变的(138人),而后者却几乎每天都在变化,且早已超过前者。与此同时,美国舆论对布什的伊拉克政策的批评声越发高涨,民主党也就此大做文章,并希望以此改变与布什的力量对比,布什角逐连任的选情显然已受到伊拉克问题的困扰,进入9月,布什的支持率很快便降至50%以下,重蹈老布什的覆辙看上去已并非没有可能。 不仅如此,由于伊拉克局势混乱,“基地”组织得以长驱直入,把伊拉克当成了反美前线。 历史学家尤瑟夫是英国埃克塞特大学阿拉伯和###研究学院研究现代阿拉伯国家和###教的专家,他认为入侵伊拉克的美军正像磁铁一样吸引着全球反美恐怖组织;美国政府没能在伊战后维持好秩序给恐怖分子和国外战斗者以可乘之机。在他看来,“美国解散伊军队和安全部队等于给国际恐怖分子打开了大门,如今人人都可从伊朗、土耳其甚至叙利亚、沙特和科威特畅通无阻地进入伊拉克”。他认为美国对战后伊拉克的重建缺乏任何规划是导致伊目前局势动荡的原因。(《亚洲时报》,2003年9月17日。) 日本媒体也讽刺说,美英的军事行动导致了讽刺性的后果,它把外国的恐怖势力更进一步吸引到了伊拉克。(日本《朝日新闻》,2003年9月11日。) 尤瑟夫进一步指出,美国没能在两次战争之后稳定阿、伊的局势,美国在阿、伊的军事行动实际上不但没有击败恐怖主义,反而还鼓舞了恐怖组织的士气,使它们意识到美国除了使用武力之外别无他策。印尼、菲律宾和欧洲遭受的袭击就是最好的证明。这就是说,尽管各国打击恐怖主义的安全措施和其他手段已经加强,各种恐怖袭击和行动非但没有得到遏制,反而有所增加。 美国国内对布什政府未能“善后”却急于趟伊拉克的“浑水”也颇有不满,很多人都认为,政府把打击的重点从“基地”组织转向了推翻萨达姆政权,影响了美国打击恐怖分子的行动。2003年7月27日,美国民主党参议员、前参议院情报委员会主席、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竞争者鲍勃·格雷厄姆接受福克斯采访时称,“发动对伊拉克战争事实上损害了反恐战争,也就是说把我们的注意力从一个敌人——‘基地’组织转移到伊拉克,因此,使得‘基地’组织得到喘息的机会”。布什政府前国家安全委员会主任莱弗里特也回忆说,当伊拉克战争越来越近之时,他和一些军事专家开始担心白宫将主要的人力、物力从阿富汗转移到推翻萨达姆政权上,会给本·拉登和他的党羽以喘息之机,当时有人警告说:“如果离开阿富汗太急,将对打击‘基地’组织产生负面影响。”莱弗里特感叹地说,“今天看来,正因为政府转移了对‘基地’组织的注意力,使得他们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边境以及东伊朗地区完成了重组,重新建立了领导层”。(中国日报网站,2003年7月30日。)   。 想看书来
伊拉克是反恐的滑铁卢?(2)
《基地内幕》的作者罗汉·古纳拉特纳很是惋惜地说:“我觉得,要是他们没有打伊拉克,现在他们应该抓到本·拉登了。最优秀的人被调离这一行动。最有头脑的人被调到了伊拉克。这是迄今反恐战争中的最大军事失误。”(《泰晤士报》,2003年9月10日。) 塔利班的幸存以及他们的思想的蔓延都表明了美国反恐战争的失败。在布什战车轰隆隆向伊拉克驶去时,2002年9月13日,美国前国务卿奥尔布赖特却发表了一篇呼吁布什总统“先彻底摧毁‘基地’组织,然后再解决伊拉克问题”的评论文章。奥尔布赖特在这篇令布什很不舒服的文章中指出,“现在将世界的注意力以及我们本国的军事、情报、外交和财政资源集中到一个攻打伊拉克的计划,而不是用来制止基地组织正在进行中的谋杀无辜平民的计划,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她还暗示,美国不可能两条线同时作战,对伊攻击必然会影响到对“基地”组织的继续清剿。同一天,沃尔特·沙皮罗在《今日美国报》发表文章,进一步指出,“倒萨”正在使阿富汗失去优先地位。在作者看来,反塔战争虽然结束了,但阿富汗的问题远远没有解决,布什政府不能就此扬长而去,眼看着“基地”组织继续威胁阿富汗的正常生活,眼看着阿富汗长期处于贫困和纷争之中,否则美国将会被认为是非常不负责任的国家。 但遗憾的是,布什政府在鹰派的鼓动下早已踏上“倒萨”的“单行线”,而他们也很清楚,阿富汗战争开始容易,结束难,他们只想早日从那里脱身,开始“下一次漂流”。但问题是,对美国来说,如果不能够给予阿富汗持久的关注和支持,最终导致作为反恐战争胜利标志的阿富汗政治体制的破产,美国的威信将丧失殆尽。更严重的问题是,为了“倒萨”以及可能的“下一个”,美国的注意力和资源将很可能被吸引到阿富汗以外的地方,对“基地”组织的打击也将降温,这必将使人怀疑美国反恐的真实目的。对此,英国前环境国务大臣迈克尔·米彻指责说,在反恐战中,美国撒了弥天大谎,所谓的“反恐战争”在很大程度上成了实现更大的美国地缘政治战略目标的幌子。(英国《卫报》,2003年9月6日。) 从某种意义上说,反对全球恐怖主义的运动似乎已成了美国外交和防务政策的核心目标,而其他国际目标都将服从于这个广泛目标。用美国21世纪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之一、前参议员加里·哈特的话说,反恐战争现在成了美国夺取并行使帝国权力的借口,即使它的传统盟友反对它的行动。反恐战争从根本上改变了美国的全球政策,“我们抛弃了半个世纪以来依靠大西洋联盟保障集体安全的政策,我们恰恰在应当赋予联合国承担维和角色的时候把它挤到了一边”。(加里·哈特,《布什带领我们走向何方?》,《波士顿环球报》,2003年6月2日。) 而相应的,美国也将为此付出越来越大的代价。 以现实的眼光看布什的反恐外交,从阿富汗到伊拉克,正是一个反恐旗帜逐渐破碎的过程。 由于在阿富汗前后迥然不同的表现,人们对美国的反恐已不可避免地升起了诸多疑虑,尤其是从布什最初的“不抓住本·拉登决不罢休”到后来的“本·拉登死活已不重要”的措词变化,已清晰可见美国在反恐问题上的真实目的和优先考虑。也许从那时起,人们便对布什打击伊拉克的企图划上数个问号,以欧盟为首的许多国家更是担心这将破坏现已形成的国际反恐同盟,影响到国际社会同国际恐怖主义现象的斗争效率。这一点,在伊拉克战争结束后变得越发清楚起来。 正如克林顿政府任下的高级反恐官员丹尼尔·本杰明2003年9月11日在《洛杉矶时报》上所言,布什的战果是“战术成功和战略失败的混合物”。本杰明写道:“即使‘基地’已伤筋动骨,拉登的理念将继续在全世界大部分###国家间传播。”许多有独立见解的专家也认为,伊拉克战争(布什所谓的“反恐战”的一部分)已经成为“基地”在整个穆斯林世界招收圣战新成员的重要手段。一个叫贾迈勒的人说,“本·拉登在抵抗美国压迫方面,做得比任何人都多,他是鼓励我们前进的人”。(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报》,2003年9月14日。) 与“9·11”前相比,现在有越来越多的幻想破灭的年轻穆斯林希望投身这一“事业”。 回头望去,人们发现,一个非常重要的机会在阿富汗战争之后被冲昏了头脑所错过了。当时,几乎整个世界都站在了美国的反恐战线上,几乎没有人反对把“基地”组织一网打尽,如果布什能够借助这种情势,完全可以使“基地”组织和其他的许多恐怖组织遭受灭顶之灾,与此同时展开的缩小南北差距等工作也将使美国赢得更多的国际尊重,美欧关系也不会走得这么远。 但遗憾的是,美国通过“阿富汗战争”增强了自信,认为“阿富汗模式”也适用于伊拉克,随着大棒向萨达姆政权挥去,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了,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跑了出来,除了被压在盒底的“希望”。 加里·哈特感叹地说:“就在短短的一年半以前,美国还像道德巨人一样屹立在世界上。几乎整个世界都团结在我们周围,坚定不移地寻求对‘基地’组织进行惩罚。可是,……当萨达姆取代本·拉登成为我们的攻击对象‘白鲸’时,我们开始了独自的###战争,把世界其他地方丢在了身后。你或者认为世界大部分地区几乎一夜之间变得愚钝而反美,或者比较合情合理地认为,我们独自开始了一场世界其他地方都觉得难以理解的行动。”(《布什带领我们走向何方?》。) 历史学家的话开始得到验证。在他们看来,自20世纪40年代末以来,美国的安全与否不仅取决于其实力,而且还取决于是否得到国际尊重和获得公认的领导地位,而这种安全将毫不留情地被华盛顿单边主义的所作所为所削弱。这也是本·拉登所希望看到的局面。  
老基地,新面孔,大麻烦(1)
在伊拉克战争结束后,接连发生在沙特、摩洛哥、菲律宾、伊拉克、土耳其等地的一系列恐怖袭击事件使得举世震惊,也使人们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现实:尽管自“9·11”以来美国在全球逮捕、打死和拘捕了3000多名“基地”组织成员,但是“基地”组织却在90个国家进行了筹款和重建,并可能拥有了18000名成员,他们不仅有了新的领导层、新的训练基地、新的伙伴、新的“追随者”,还有着新的武器,这也意味着,消灭“基地”等恐怖组织的任务,可能不止需要一代人的努力。 趁着美国全力以赴“倒萨”之际,“基地”新领导层迅速形成了。应该说,阿富汗战争的确让“基地”组织大伤元气,参与策划“9·11”事件的哈立德·谢赫·穆罕默德和阿布·祖贝达及穆罕默德·阿提夫、赛义夫·阿德尔等高级领导人先后落网,拉登一时间好像也生死未卜,但“基地”组织却并没有如布什政府所设想的那样土崩瓦解,它不仅挑选了新的领导人,还加强了在世界各地的领导力量。 2003年9月,美国官员表示,在全世界统一的抓捕行动中,美军已抓获或打死了“基地”领导层三分之二的成员,然而,“基地”频频更换第三号人物也表明了美国所遭到的挫折:“基地”并没有完全消亡,它仍然保留着自己的一些领导人,以上四个“基地”三号人物的消失表明一个组织的领导人必须常常四处流动并改变战术,不过这也让人看到了“基地”在组织结构和部署方面的情况——尤其是“基地”拥护者的规模和范围。著名智囊机构兰德公司的反恐怖问题专家布鲁斯·霍夫曼认为,“‘基地’的深度比我们在‘9·11’事件之前想像得要深,显然该组织有一个完备的继任者计划。目前很清楚的一点是:‘基地’的实力还不是‘基地’最致命可怕的东西,最致命可怕的是该组织潜藏的深度——以及其他一些附属于该组织的组织”。(《基督教科学箴言报》,2003年9月11日。) 据悉,在2002年到2003年的一年多时间里,“基地”组织逐渐完成了新旧交替,从最高领导层到基层组织领导,都实现了大换血,一些已被美国情报机构瞄准的领导人渐渐淡出了江湖,策划“9·11”事件的很多人都靠边站了,而那些不为美国情报机构所知的新人则开始掌握实权,这从进入2003年以后“基地”组织声明中出现的大多数是生面孔即可看出。正如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的竞争者约翰·凯利参议员所警告的,“‘基地’组织从来没有停止过活动。是我们自己捅了马蜂窝,但我们没有杀死马蜂,更没有消灭掉蜂王”。由于布什政府反恐不彻底,导致几千名“基地”组织成员逍遥法外,其中的一些骨干分子化整为零,逃出阿富汗,潜回各自的国家,与当地恐怖组织相结合,自行策划并执行恐怖行动,从而成为了“基地”组织在世界各地新的“基层”领导人。他们一手征召、培训新成员,一手指导和联合极端宗教武装组织策划袭击行动,同时还广开财路,寻找新的经济后盾。 为了避免被一网打尽,“基地”的头目不再集中在一个地方,“基地”成员也切断了对不可靠的通讯的依赖,他们通过网络、情报员及公开宣战等方式策划和组织恐怖活动。到2003年5月初,“基地”组织公开宣称,已经完成重组,旧的领导集体已全部退出,结果不久便发生了利雅得爆炸事件,而这也正是新一轮恐怖活动的开始。对此,美国一些学者和政客批评说,伊拉克战争其实与美国反恐的关系不大,它不但分散了布什政府的反恐注意力,还破坏了反恐联盟,而大批情报人员和军队从阿富汗、巴基斯坦等反恐一线被调往伊拉克,则给了本已遭受重创的“基地”组织喘息和重组的机会。 不仅如此,“倒萨”还给“基地”组织“赋予”了新使命。在那些崭露头角的恐怖分子看来,“伊拉克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施展拳脚的机会,他们可以通过把一个超级大国赶出穆斯林世界,来证明自己的非凡勇气”。(美国《时代》周刊,2003年9月15日号。) 显然,新成员也给“基地”补充了元气。尽管“反恐”一直都是布什政府发动伊拉克战争的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但遗憾的是,伊拉克战争不仅没有打消“基地”组织的气焰,而且由于“倒萨”及其他问题所导致的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