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簌簌。
宫道上,扶容双手握着扫帚,低着头,认真扫雪。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他。
像蛇猛虎盯紧猎物的目光,让人脊背发凉。
扶容抿了抿唇角,鼓起勇气,悄悄回头看了一眼。
就在扶容回头的瞬间,秦骛猛地后撤一步,闪身躲进宫墙拐角的阴影里。
扶容只看见了空荡荡的雪地和宫墙,仿佛有积雪压垮了树枝,咔嚓一声轻响。
秦骛靠在墙边,低头看了看自己。
他刚从冷宫里出来,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单衣,没有洗漱,甚至没有穿鞋,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回想自己和扶容前世初见的时候,应当是狼狈的扶容狼狈地被带到他面前,然后他收留扶容,扶容喜欢上他。
现在这样不行,不能让扶容看见他这副模样。
秦骛脚步无声,转身离开。
回到冷宫,关上了门,秦骛才反应过来,攥紧了拳头。
真是笑话,他求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等来了机会,没有上去直接把扶容掳走,竟然在为了自己和扶容的见面而紧张。
他在扶容面前从来都是游刃有余、胜券在握,只有扶容在他面前才会害怕。
他怎么可能会紧张?
秦骛有些烦躁。
他定下心神,熟悉了一下此时的冷宫,然后吹了一声口哨。
一只灰色的信鸽从远处飞来,落在冷宫里。
秦骛转身回房,写了一张字条,让属下准备两本孩童诗文书册,带给扶容。
他从前没留意过,前世扶容是怎么当上他的伴读的,方才听那些宫人说起,他才知道可能是要考试。
扶容这么笨笨的,也不知道前世是怎么通过的考试。
所以秦骛让人带两本书给他,好让他抓紧时间补补。
另外——
扶容瘦嘎嘎的,得给他吃点好的,再弄两件暖和衣裳。
秦骛写字的动作一顿,略一思忖,随后把笔丢开。
不急,等人来了再说。
秦骛将字条卷起来,塞进信鸽脚边的小竹筒里,把信鸽放飞。
*
冷宫外的宫道上。
扶容没有看见自己身后有人,松了口气。
名叫琥珀的宫人喊了他一声:“扶容。”
扶容回过头,应了一声:“啊?”
几个宫人好奇地看着他:“早晨喜公公带你去哪儿了?”
扶容呆呆的:“什么?”
琥珀压低声音道:“喜公公肯定带你去冷宫了,冷宫里的五皇子,过了年就二十了,还一个伴读都没有,喜公公怕落人口实,所以预备随便找个人送过去。”
“我们都不想过去,都给喜公公送了礼。你刚来,没送礼,看起来又好拿捏,喜公公肯定送你过去。”
扶容回过神,点了点头:“嗯。”
宫人们见他好欺负,说话越来越没有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