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门。王晓桃抓抓脑袋,并不明白掌柜的意图。空凌儿也不说话,蹦蹦跳跳的跑到床上,打了个滚,拱了两下,便听到一串小呼噜。王晓桃笑了笑,摇摇头,关上房门,下了闩。
王晓桃正待要打坐,忽听得门被人拍响。她隔门小心问道:“谁?”门外答道:“掌柜的。来收房钱。”王晓桃不疑有他,打开门闩,正要拉开房门,忽然一股大力从门外推来。王晓桃下意识一推。门外传来扑通扑通两声。有人叫道:“这小娘子好大力气!”另一个声音笑道:“快废了你那对招子吧!走了眼儿了!”王晓桃急忙下了门闩,从旁边急拖了椅子桌子抵挡住房门。她扭头奔到窗前,推开窗扇,正欲转身去抱熟睡的空凌儿。这时窗外有人道:“小娘子!何处去啊?”王晓桃向后退了一步,窗外跳进两条大汉。王晓桃退至床前,看了眼熟睡中的空凌儿。这时,门口一阵大响,门已被打破,两条大汉从门外挤了进来。先进来的二人笑道:“你们二位打破了门,可是要赔的。”从门进来的两人哈哈大笑道:“那说不得,就二位哥哥先拔个头筹了。”
王晓桃心念一动,急忙将空凌儿装入随心,左手一拍手腕上的手镯,反手将匕首抄在手中。四名大汉先是一愣,互相看了看,目光闪烁,贼笑着一个个伸手从后腰抽出朴刀。王晓桃暗暗叫苦,上辈子都没和人打过架,这一下子就四个,虽然这匕首给力吧。但,四个啊!
四人分四个方向慢慢走近,其中一名满脸大胡子,身材最为魁梧的大汉先喝道:“小娘子!快把刀子丢了。免得伤到自己!”另一名长脸无须瘦高个道:“小娘子莫要拿刀子玩耍!哥哥们知道怜惜小娘子,刀子可不知道!”
王晓桃想了想,将匕首重又变回手镯。四名大汉互相看了看,笑着将刀垂下。一名白脸短髯大汉道:“小娘子尽管放心!哥哥们最是会疼人儿的!”四人哈哈大笑,仿佛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王晓桃眼波一横,扫了四人一眼,笑道:“那还得多谢各位了?”四名大汉哈哈大笑,其中一名黑脸虬髯的汉子叫道:“小娘子要拿什么谢呢?”王晓桃道:“各位好汉!莫要为难小女子!若是要金银,小女子这里还有一些。送给几位好汉吃酒。”
四人互相对了眼色,大胡子开口叫道:“先拿出来看看。”王晓桃假意从腰间掏出一个荷包,丢到四人脚下。大胡子示意短髯大汉拣起来。短髯大汉拣起来一倒,里面滴溜溜滚出一把金豆子。当时喜道:“大哥!是个肥羊!”王晓桃一听,心中暗恼,早知道就让如意儿放一荷包银子了。
第二十六章 上船
王晓桃看着四名大汉愈发肆无忌惮的眼神,心中暗悔不提。且说那空凌儿,本是看出会有热闹,故意装睡。谁料竟被王晓桃装入随心。空凌儿听得外面声音,只急的跺脚,却又无可奈何。气的在随心内大骂王晓桃是个笨蛋!王晓桃哪里知道空凌儿所想。当时也是怕她受伤,才好心将其装入随心。看这四名大汉的眼神,王晓桃想:“这事儿看来不能善了了。当我吃素的是吧?老娘不会打架,就收拾不了你们了?”王晓桃心念一转,将那会自动发热的熨斗提在手上。唐朝时候的熨斗是长把平底双层水瓢,里面是装了火炭,夹层底是装水的。这样既烫不坏衣料,又可以熨平褶皱。
四名大汉见王晓桃凭空便变出家伙在手,都是一愣。待看清之后,乐不可支,纷纷哈哈大笑道:“这小娘子越发对了脾气!”王晓桃更不多言,将及踝的粗黑辫子往脖子上一盘,手持熨斗,直冲大胡子的大腿拍去。大胡子笑道:“小娘子莫急!哥哥便受你一下!”竟站在那里不动。王晓桃这一下使了七分气力,熨斗带着风砸将上来。大胡子听得风声,心道不好,再想躲,已然来不及了。只听咔嚓,滋啦一声,饶是大胡子硬气,仍是咬牙哼了一声,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那三人大惊失色,发一声喊,一起冲上前来。王晓桃凝神应对,霎时间竟觉得他们三人动作奇慢无比,身上破绽百出。说时迟那时快,转眼间三人都躺在地上,与他们大哥一样,连哼也哼不出了。
王晓桃又拿了熨斗使了三分力,照脑袋一人补了一下。连烫带砸,四人更是晕的不能再晕。王晓桃这才发觉,自己双手双腿抖的不像话,竟连熨斗都拿不住了。她扑通一声坐倒在地,熨斗也撒手而出,大脑一片空白。
半晌,王晓桃才被一股焦臭味熏的微微转神,她茫然转头,才发现刚才熨斗撒手后竟无意中贴到一名大汉的裤腿上。那大汉想是晕的深了,竟没有被烫醒。
王晓桃忙一脚将熨斗踢开,她倒不是可怜那名大汉,实是受不得那臭。王晓桃皱皱鼻子,这窗子门都是开着的,竟然还这么臭,想来一定许久不曾洗澡。王晓桃低骂一句,一人踢了一脚,收了熨斗。有心将几名大汉拖出去,又嫌弃屋子里臭的很,王晓桃想了想,还是提步准备离开。正这时,只见门外人声鼎沸,似乎冲着这边来了。王晓桃吃了一吓,心道:“这是贼窝啊!还是赶紧跑了吧!这几个还是趁他们不注意料理的,我的天啊!拜拜了您哪!”王晓桃跳窗去了。
人声鼎沸,火把星落,不多时就冲到院内。打前一人,赫然便是掌柜的。掌柜的见到门前的狼藉,跌足哀道:“哎呀!来晚了!来晚了!”后面一个衙差头领打扮的大汉,一把将其拨拉到一边,挥手让人包围了这两间房。衙差头领拔出刀来,发一声喊,率了几名手下冲了进去。掌柜的在门外抱怨一回,听屋内并无声音,正准备进去看看,却见几名衙差倒提着刀走了出来。他蹭到门边,向内探去,不知不觉竟站直了身子。衙差们将四名大汉捆了拖走。掌柜的忍不住双手合十,望天便拜,口中称愿:“终是除了这几个祸害!”
王晓桃跑了没多远,回头见小院的火把渐渐远去。她眼珠一转,转身向回跑去。从窗口一探,屋里并没有人,那盏灯已经灭了。王晓桃爬回房间,走到门前,将门简单的堵了。经此一事,王晓桃顿觉困顿不堪,也顾不上让空凌儿出来,自顾自上床睡了。
空凌儿在随心里又哭又叫,又跳又骂,只是出不去。心中暗道:“明日必须给随心下个禁制,让它不能再装我!”
且不表空凌儿这边厢郁闷,只说那王晓桃。她几乎一挨着枕头,便睡死过去。梦中犹在与人争斗。当真是吓的狠了。
第二日,王晓桃走到小店大堂的时候,掌柜的吓了一跌。王晓桃冲他笑笑,掌柜的坐在地上忙揉了揉眼睛。王晓桃想了想,放下一锭金元宝在柜台之上,迈步出了店门。
王晓桃顺着官道一路向东,眼面前出现岔路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有个空凌儿。自然又是一番做小伏低,才哄的空凌儿顺了心思。空凌儿试了几次,并不能给随心下禁制,心中郁闷,索性给王晓桃下了禁制,禁止她以后再想自己。后来每次空凌儿抱怨王晓桃不想自己的时候,王晓桃总会拿这个禁制说事儿。让空凌儿憋气不已。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空凌儿站在岔路口,自己也犯了难。她从来都是高来高去,哪里自己走过路。王晓桃狐疑的看着空凌儿,道:“大姨母!你不会不知道路吧?”空凌儿小儿心性占了上风,迈步朝左边的岔道走去,“胡说!我怎么会不知道?刚才是沙子迷了眼睛。”
一条岔路走下去,越走空凌儿心里就越没底。远远的只听见波涛阵阵,眼见得一条大河拦住去路。王晓桃挑高了一边眉毛,“大姨母?这条路?”空凌儿死鸭子嘴硬的很,“自然是对的!就是得过条河!”王晓桃望着好有上百米宽一望无际的河面,真是波涛阵阵,人踪罕至啊!“大姨母!您是有宝贝的人呐!这连条船都没有,您也能让我们走对了路!是吧?”王晓桃口气不善。空凌儿左右踅摸着,正搓手间,忽然见芦苇深处,隐隐的有船篷。空凌儿拍手叫道:“少满嘴的胡浸!谁说没有船?且随我来!”
王晓桃随着空凌儿拨开芦苇,走了过去。芦苇丛中,一艘半新的乌蓬平底渡船泊在岸边,上面有两个七八岁穿的破破烂烂的小儿正在争抢一个馒头。空凌儿笑嘻嘻的迎上去,“小儿!我们要过河去,可摆渡不摆?”两个小儿中大点的那个,手里掐住大半个馒头,狠狠的啃了一口,翻着白眼瞄了空凌儿一眼,只一眼,便盯住了,狼一样打量个不停。另一个小儿也凑上来,双眸闪闪的盯着空凌儿的红绫子肚兜、长命锁和手腕脚腕上的金铃铛看。王晓桃一皱眉,喝道:“小孩别瞎看!”
大点的小儿拼命直了脖子将口中的馒头咽了下去,换了一副笑脸凑上近前,“过河过河。快上来吧。一会儿我师父回来了就开船。”空凌儿仰头看看王晓桃,王晓桃看看这半新的渡船,看看这两个破衣烂衫的小孩,忍不住冲着空凌儿使了个眼色。空凌儿只做没看见,笑嘻嘻道:“好呀好呀!”
那大些的小儿跳下船,顺手在脚下捞了些水,草草的洗了手。又回头吆喝着船上的小儿把跳板搭上岸来。空凌儿蹦蹦跳跳的沿着跳板上了船。王晓桃犹豫了一刻,终是放心不下空凌儿,也走上船去。身后两小儿互相挤眉弄眼一番,拉了跳板上去。
第二十七章 贼船
空凌儿上了船,径直掀了帘子进了船舱。小小的船舱竟也分作两个部分,中间用芦苇帘子隔着。靠船头的舱室贴边放了两只极大的木箱,另一面铺了一张席,席上置着一张小小的几案。空凌儿掀开帘子瞧了瞧,后面整整齐齐的叠着两床被褥,虽不是簇新的,却也浆洗的干干净净。王晓桃站在舱门处,半掀了帘子,却冷眼看着那两个小儿。两小儿笑嘻嘻的自在船头玩耍。空凌儿坐到席子上,两只小手不停的拍着小几案,两只小脚在下面一蹬一蹬,手腕脚腕镯子上的金铃发出清脆的响声。王晓桃看了看,撂下帘子,走过去坐下。空凌儿叫道:“快拿果子来吃!”王晓桃没奈何拿出两颗桃子,分了空凌儿一只。空凌儿翘翘嘴,道:“明明你有更好的!却每次只给我桃子。”王晓桃啃了一口桃子,笑道:“哪样是好的?姨母可以自己拿嘛!甥媳又不曾拦着姨母。”空凌儿瘪瘪嘴,正待要说话。
外面两小儿的对话忽的零星飘了进来。一小儿道:“我不管……怎么的也得有我……!”另一小儿道:“师父原说过,谁拦的买卖,谁得……”
王晓桃狐疑的看看空凌儿,空凌儿满不在乎的在桃子上啃着花样,一双肉乎乎的小腿加倍的蹬的欢快,金铃儿响的越发勾人。王晓桃忍不住小声道:“姨母,这样不好吧?总觉得这船怪怪的。”空凌儿摇头晃脑的啃着桃子,再不搭理她的。王晓桃经过昨夜之事,见此奇怪的船和小孩,总觉得心里毛毛的。空凌儿啃完了桃子,随手将桃核塞进肚兜上绣的鲤鱼嘴里。一面拍着小手一边道:“昨天就被你坑了!那样的热闹你都不让我玩,也不给我看!”王晓桃觉得自己上辈子三十多岁没要孩子真是太明智了!小孩多烦人啊!瞅瞅这位!说话敢靠点谱不啊?热闹?还要玩?昨天晚上多吓人你知道不啊?王晓桃气闷的扭过头去,打量起对面的两个大箱子。
空凌儿随便的在肚兜上抹了抹手,爬起来,走到箱子前,伸手就要掀开盖子。可惜她个子太矮,箱子太大,踮了脚尖也只能掀开一条缝隙。王晓桃急忙小声喊她回来,莫要随便碰别人东西。这时,一个小儿提了一壶水,掀开帘子。见空凌儿正在努力掀开箱子盖,笑嘻嘻的伸手过来帮忙。王晓桃也不好站起来阻止,便坐在那,只拿眼紧紧盯住。箱子大的很,掀开盖子,空凌儿和那小儿有意无意挡着,王晓桃坐在那一时也看不到箱子里都是些什么。只见到空凌儿探了半个小身子进去,不知道在翻着什么。那个帮她开箱盖的小儿也并不阻止,只笑嘻嘻的扶着箱盖。好一会儿,空凌儿乐呵呵的跳下来,举了两个玩意儿给王晓桃看。
王晓桃吓了一跳,空凌儿居然拿着两个残疾的布娃娃。王晓桃定了定神,接过来细看。两个娃娃做的倒不粗糙,料子似乎也不错。只是一个没有左臂,并且没有刺绣嘴巴,一个没有右腿,还少了一只眼睛。王晓桃往旁边一丢,怒道:“这是什么脏东西?”空凌儿拍着小胖手,咯咯大笑。那小儿也不以为忤,拿了条木棍支上箱子盖,走过来捡起娃娃,拍了拍,又递给空凌儿。空凌儿只顾着笑,不肯接。那小儿便笑嘻嘻的把娃娃丢进箱子。
正这时,只听外面小儿叫道:“师父回来了!”舱里小儿急忙关了箱子盖,一边掀帘子,一边笑嘻嘻叫道:“快给师父们搭跳板。”
王晓桃急忙看向空凌儿,空凌儿偏着头,笑嘻嘻道:“一会儿就能过河了!”王晓桃心中不安,掀开帘子一角,向外看去。只见两小儿欢天喜地的搭了跳板,一名一身短打面白无须约莫三十多岁的大汉没等跳板搭稳便跳了上来。两小儿赶着那名大汉叫大师父。那大汉一边走一边道:“小猴子只管顽皮!”大些的小儿笑道:“哪里有顽皮?我们在家自有豆儿(女人)和石头(小孩)上门!”那大汉笑道:“猴崽子倒有对好招子!”说着随手丢了个纸包给那个大些的小儿。随后跟上来的是一名黄脸微须长大汉子,约莫二十来岁,笑道:“老子们没有开张,猴崽子倒是吃了头汤。”
王晓桃听到这里,手不禁有些微微发抖。空凌儿微微笑着,蹦跳着走到几案边,金铃儿响脆的声音让王晓桃恨不得一把撸下来藏好。空凌儿看着王晓桃那样,小嘴一撇,一副看不起的神气。王晓桃心里那个急啊!“财不露白,这还用我这当外甥媳妇的小辈说吗?这大姨母不会就是个小孩吧?”
外面两名大汉已站在船头,接过两小儿递上来的水瓢,一边喝一边偷眼直瞟船舱。王晓桃赶紧把帘子放下,轻轻的吐了口气,左手忍不住抚上手镯。
黄脸短须汉子扯了衣襟胡乱的擦了脸,瞟着船舱上的帘子,故意大声道:“大哥,敢是两个猴崽子招待不周。待弟弟先去探探点子。”白面无须汉子笑道:“莫要吓坏了豆儿,石头扎了手。”回头对两小儿吆喝道:“收杆,起马!”两小儿你推我,我推你的挤眉弄眼的笑。
王晓桃这才发现,这半截舱室里,竟然没有窗口。她忙小心站起,撩起中间的帘子看去,除了被褥,竟也没有窗口。通向船尾,也有一道帘子。王晓桃小心的撂下帘子,回头对空凌儿小声道:“咱们俩快到船尾去吧。在那下船,离岸很近的。要是等他们开了船,咱们俩可就没办法了!我可先说好,我是不会游泳的!”空凌儿白了她一眼,径直坐了下来。王晓桃急的什么似的,下意识要把空凌儿装入随心,可这次随心也不随心了。空凌儿拍手笑道:“我早给你下了禁制!还想把我装进去?哼!”王晓桃气的没招,上去就抱空凌儿,空凌儿赶紧使了个千斤咒。饶是王晓桃力大无穷,仍是抱不起空凌儿,更别提抱她逃走了。两个人僵持起来。
白面无须大汉一声吆喝,船缓缓离开岸边。黄脸短须汉子打了帘子弯腰进来,见王晓桃做出弯腰抱空凌儿状,笑道:“小娘子还是坐下的好。风大浪急,小心闪了腰。”王晓桃讪讪的收了手,自在席子上坐好,手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