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着台阶跑上二楼,面前多出了几条路,他可以继续上楼,也可以选择往前或是往左往右,可无论哪一条路都没有人,花纹简单却不显得单调的深色地毯铺满了视线里所有角落,摆着鲜切花花瓶的装饰用柜子贴着墙壁摆放,精美的风景画抽象画走几步就能看见一幅,装潢富丽不夸张,却无端显得有些冷,没有多少生活气息。
但此刻春生完全没有心思去注意那些,他正惶急着不知该往哪里走,就听见面前深长的走廊里传来争吵声。
春生想也不想就跑过去,一直跑出走廊的尽头了才看见穿墨绿色衬衫的魏庭之,他正两手抄在裤兜里,站在一幅巨大的油画前,油画是一只苍白的手臂从画框角落伸出来,修长骨感的五指紧握着一颗正在腐烂的苹果,鲜红的苹果汁水像鲜血一样流淌,滴滴黏稠。
而就在魏庭之面前不远的地方,春生在门口见过一次的,那个怒气冲冲的女人正面目狰狞地怒斥魏庭之,红唇白齿不断上下磕碰。
“你的眼里还有我这个姑姑吗?!还有魏家吗?!嘉林他不过才二十岁!他也姓魏!他是你表弟啊!是你弟弟啊!”
女人厉声的责骂在这间巨大的房间里仿佛有回音一般,每一声质问都有力。
春生愣愣地看着她,视线往下一落才看见了地板上碎了一地的大瓷片,看来他刚才在门口听到的声音就是这东西摔碎了,看碎片面积应该是一个很高很大的花瓶。
魏庭之一脸冷漠地看着她,“魏嘉林的私事本来就与天荣无关,但那女孩的家人执意要将这件事与天荣关联到一起,并扬言不给他们一个交代他们会联系媒体扩大影响。为了天荣,魏嘉林如果继续逃避不出来给他们一个交代,我就继续冻结你们的卡,若这件事的影响持续恶化,那你们最好做好被逐出魏家的心理准备,以后你们发生任何事都与魏家,与天荣无关。”
春生听得云里雾里,但他发现那个女人听完之后好像更加生气了,本来就挺大的眼睛瞪得更大,胸膛重重起伏,他看着有些害怕,忍不住更加担心魏庭之。
但魏庭之一点都不怕,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他的冷静与沉稳衬得那怒火中烧的女人更加狰狞,好像就快失去理智。
“你当魏家和天荣是你一个人的吗?!”
魏庭之没什么情绪地扯了扯唇角,“当然不是,姑姑怎么会这么说?我只是在为魏家和天荣考虑而已,而我刚才说的一切,爷爷并没有什么意见。”
“那个狐狸精勾引我儿子在先!不肯堕胎就是抱着要嫁进来的心思!你在这时候把嘉林推出来不是正中下怀,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我不管她是什么心思,也不管魏嘉林要不要娶她,现在她来问天荣要人,要找肚里孩子的爸爸,而我并不认为她这个要求过分,所以我决定把魏嘉林交给她。”魏庭之说到这忽然顿了一下,“当然,魏嘉林也可以选择一辈子当缩头乌龟,但他可就别想能舒舒服服地待在佛罗伦萨,因为我现在就会通知庄园的管事把他赶出去,你猜他所有卡都被我冻结了,这时候被赶出去会不会露宿街头?”
魏庭之说到做到,说完就当着女人的面拿出手机,准备给佛罗伦萨庄园上的管事打电话。
女人见状彻底疯了,她忽然尖叫了一声,踩着笃笃响的高跟鞋冲向魏庭之,抄起手提包就要打他。
而魏庭之站在原地完全没有要躲开的意思,只是抬起一只手臂想要挡住彻底被他激怒的姑姑。
但两人都没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冲出来。
只见一道瘦弱的身影一闪,不过眨眼的功夫,一个气质介乎在少年与男人之间的男生挡在了魏庭之面前,他张开双臂像护着小鸡的母鸡般,被女人用手提包砸头砸脸也不躲开,嘴里还说着。
“阿姨,你别生气,打人是不对的,不能打人的。”
女人不管不顾,用手里的herès死命砸挡在魏庭之身前的春生,一边砸一边骂:“怎么死的不是你?怎么死的不是你?!”
等魏庭之回过神去抓住女人的手腕时春生已经被砸了好几下,手提包上的金属饰品磕在人身上不可能不疼,春生有一下就被砸到了眼角,眼尾很靠近眼球的地方被砸破了皮,渗出了丝丝血迹。
但春生一下也没喊疼,他怕女人打到魏庭之一步也不肯挪走,牢牢挡在魏庭之面前睁着双狗狗眼和女人对视,“阿姨,你要生气就打我吧,不要打晚晚。”
魏庭之蹙眉盯着身前人的后脑勺,“你什么时候来的?”
春生听到他的问话啊了一声,转过脸看他,“刚才来的。”
魏庭之见他眼尾被砸出血了整张脸顿时一沉,好像忽然间失去了所有耐心,紧抓女人的手腕用力一推,推得女人脚步不稳地往后踉跄两步,最终失去平衡摔在地上,撑在地板上的手掌不慎按到了碎片,扎出淋漓鲜血。
打从出生开始就养尊处优的女人哪里受过这种伤,眼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被划破了条那么深的口子,无数鲜血争先恐后地往外涌,女人发出一声能将屋顶穿破的尖叫后没几秒就晕过去了。
春生被她狠狠吓了一跳,一看她流血了,惊恐地哎呀一声,马上脱掉了身上的t恤,蹲在女人身边用自己的衣服捂住她手上的伤口,还不忘大喊求助,“快来人呐!有人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