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副官吴守田。他家是城北吴庄的。他爹我认识。”白主任说:“上官开基当初跟我们说,他决不会投降日本人,看他这会儿又咋说?”三爷说:“他娘的,听听上官开基放啥屁?”
上官开基在喇叭里喊道:“石泉的余化龙你听着,你知道八路军是怎么向上级汇报你的吗?他们说,余化龙早年剿共,对我党有血债;他们说你有抢掠行为,对群众有罪恶,他们还说你目前抗日坚决,但政治态度有问题。余化龙,八路并不相信你。共产党过河拆桥,你不要再跟共产党卖命了。”白主任说:“上官开基造谣!”三爷说:“再听听,看他还造球啥谣。”上官开基继续造谣:“余化龙,你听着,八路军炸死我一家老少十九口,我与八路不共戴天。你和我都是本地人,犯不着结死仇。刘省长说了,各地方团队可以和皇军合作,共同打击八路。将来按曲线救国论,不算汉奸。”五爷说:“老蒋怎么用刘茂恩这个小子当省长。真他娘丢老蒋的人。上官开基也是小人,不是你们八路军帮他打败李万忠,他早就完蛋了。”十八太爷接着说:“老蒋不中,这个人私心大,财权一直叫他小舅子和连襟掌握着,对各部分部队也不一碗水端平。能打仗的官他不提拔,能打仗的部队,他不给粮弹。他得不了天下。”白主任慢慢说道:“刘茂恩这个人我认识,在山西他和日本人打过硬仗,也接济过我们八路军枪支弹药,还要求参加我们八路军。没想到他现在会下命令叫部下投降日本人。”上官开基又喊道:“余化龙,你听见没有?我跟你说,共产党白政委是你的克星,他在独立团下边拉拢了好多人,他暗中成立共产党的支部,经常在一起开黑会研究怎么对付你。他们说你有两个老婆,根本不配当八路军。打走了皇军,他们就会对你下手,跟着八路,你不会有好下场。过来跟着老兄,老兄给你一个副司令。”十八太爷说:“别听上官开基胡说八道。把小炮架上炸它几炮。”三爷却拉下了脸说:“再听听,看他兔孙还造啥球谣?”五爷说:“白主任,我不相信你们会这样对待人?”白主任说:“上官开基挑拨离间。我们八路军光明磊落,说话算话。抗日不分先后,谁抗日谁就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不要上上官开基的当。”三爷说:“上官开基啥###东西?我会上他的当?把小炮抱上来。”小炮抱上来后,三爷亲自架炮瞄准,对着叛匪“嗵嗵嗵”连放三炮。上官开基不喊了,他们的炮弹也打过来了。因为日本人的坦克被三爷他们炸了大半,敌人的炮火并不猛烈,独立团和留在村里的一个警卫排都上到地面上跟敌人对打。上官开基的叛匪战斗力不强,打退敌人两次冲锋后,白主任也对叛匪喊开了话。白主任对着一个铁喇叭喊道:“独立旅的弟兄们听着,上官开基是出尔反尔的小人,我们八路军说话算话,谁胆敢死心塌地与八路军为敌,就跟王赵堡的叛匪下场一样。”叛匪们一听,都趴在地上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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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锯地带》29(2)
从东边又赶来一股日本兵。田木让上官开基的叛匪从西边往寨里打,他带着西边的日本兵也转到东边,和新来日本兵从东北两面往寨里攻。东边的房屋工事第一天就让日本人打平了。军民们在地面上打了一阵,实在顶不住日本人的疯狂进攻,只好又退回到地道里。白主任对三爷说:“我犯了错误,昨夜我就们应该突围。”三爷说:“日本人找不到我们的地道口,就是找到了,他们敢下来,看咱咋收拾他兔孙。”
叛匪从西边打不进去,见日本人从东边冲进去了,他们也转到东边进了寨子。叛匪都是当地人,他们对中国的村庄院落房屋里的情况很清楚。他们在家为了防刀客土匪,也挖过地道。他们找起地道口比日本人有经验。半下午的时候,沟东的两个地道口被敌人挖出来了。日本人和叛匪弄来辣椒和着柴草点着后往地道里扔,呛得大家不住地咳嗽。白主任说:“日本人还有毒气,赶紧把这两个地道炸塌。”当时,我们石泉的地道还没有修到电影《地道战》里面的水平。两边的地道在沟边都留有出口,防水可以,但防烟防毒还不行。敌人发现一个地道口,我们就得炸塌一段地道。到中午时候,沟东的地道大半都被我们自己炸塌了。白主任和三爷带领战士们先转移到沟西,上到地面上和敌人对打,吸引敌人,掩护沟东地道里乡亲往沟西转移。我的十三伯抱着一发炮弹通过河道下边的那截地道时,因为上边渗水,下边较滑,十三伯摔了一跤,炮弹炸响了,炸塌了地道,堵死了乡亲们撤退的道路。一些爷们和老人妇女娃们都被隔在了沟东。
被隔在沟东的人们中,有十八太爷和小三奶奶。十八太爷原本走在前边,看到人们慌乱,十八太爷就站下来,不停地对大家说:“不要慌,不要挤,闭上眼,猫下腰,一个拉着一个走。”小三奶奶也有意落在后边跟人们壮胆。看到十八太爷和小三奶奶如此镇定,媳妇娃们才不抢着往前挤,这才使大部分人们有秩序地撤到沟西。隔在沟东的老人和媳妇娃一共只有二十来个。
沟底的通道炸塌后,隔在东边地道里的媳妇娃们都吓哭了。眼看局面要失控,十八太爷说:“老三家,把你的枪给我。”十八太爷接过小三奶奶的枪,对着地道顶砰砰砰连打三枪,才把大家镇住。十八太爷说:“不要怕。我当年救过上官开基的命。日本人田木不是说他老家也是洛阳人吗?我上去和他们叙叙,他们兴许放咱们一马。老三家,拿上你的枪,你在前头领着大伙往回走,从沟沿上的瞭望口出去。”地道被炸塌后,里面憋闷得喘不过气,再不出去,人们都要被闷死。
小三奶奶领着人们摸到瞭望口。三奶奶让大家趴下,她往瞭望口扔个手榴弹,把口子炸大。小三奶奶先钻出去跳下,然后将人们一个一个从里面接出来。敌人看见了,嗷嗷叫着跑过来,先跑过来的是上官开基的匪徒,接着日本人也端着明晃晃的刺刀跑过来了。人们已经忘了害怕,下地后都跌坐到地上张着大嘴喘气。敌人围上来,一时也没有动作。十八太爷最后出现在瞭望口,在十八太爷前边的是十六爷,十六爷从瞭望口跳下来,和小三奶奶一人抱住十八太爷一只腿,把十八太爷从离沟底一人高的瞭望口接下来。十八太爷的白发上粘满泥土,脸上流着虚汗。胸脯剧烈起伏,大张着嘴却喘不出气来。小三奶奶往老人家后背轻轻拍打了几下,老人才一呼一吸,喘起来。十八太爷喘着说:“老三家——小十六,扶我到——前边,我和他们——说道。”小三奶奶掏了手帕,抹掉十八太爷白头发上、脸上的泥土,和十六爷一人搀着十八太爷一只胳膊,把十八太爷搀到人们前边,冲着敌人枪口、刺刀坐下。十八太爷的两只瞎眼对着敌人,眼皮飞快地眨动着。
田木和上官开基走进包围圈里,上官开基走到十八太爷跟前笑着说:“这不是余十八先生吗?这一阵没有来看你老人家,咋弄成了这个模样?”十八太爷让十六爷和小三奶奶扶着站起来,十八太爷说:“你是上官开基县长,今儿该不是来为国军收军粮吧。”上官开基伸手就要掏枪,田木鼻子里哼了一声,上官开基手按在枪套上不动了。上官开基说:“良禽择木而栖,我现在为皇军服务,田木太君亲善地方——”十八太爷打断上官开基的话,大声叫道:“日本人田木,你在哪里?我余十八宁见主子,不拜奴才。”上官开基又要掏枪,田木又哼了一声,上官开基又把枪套扣上了,上官开基脸憋得乌青,按在枪套上的手直发抖。田木上前一步说:“余德英老先生,久仰你大名。今天以这种方式见面,我田木很不好意思。不过,战争时期也没有办法。既然见了面,我们就把话摊开说吧。余先生,你先说,还是我先说?”十八太爷说:“当然是你先说,我久闻田木先生对中国文化有研究,对东亚共荣理论有研究。今日愿闻其详。”田木说:“余老先生曾到日本国游历求学,请你说心里话,拿我们日本的天皇和贵国的领导相比,你说哪个在上,哪个在下?”余老先生说:“贵国的天皇在上。当年我们两国同时建海军,贵国天皇动员皇室成员把私房钱献出购买军舰大炮。中国的慈禧太后却挪用海军军费建花园。”田木说:“好,请你再说句心里话,我们大日本皇军和国民党的部队相比,哪个在上,哪个在下?”十八爷说:“国民党的各部分部队情况很不一样。我看你们和十三军差不多。老百姓不是说了,宁叫日本人烧杀,不让十三军驻扎。确实有些十三军的部队比你们更坏。可是我问你,牛犊寨的人是怎么死的?东莲池高家的闺女是怎么死的?我们石泉的房子哪儿去了?西莲池的人咋也起来跟你们对打?”田木说:“牛犊寨的人是冒犯皇军在前——当然,我们也有不对。就像中国的军队一样,皇军的各部分部队也不一样,我们驻石门的部队——小野已经被调走了。”十八太爷说:“你是说,你们是一群好狼。好吧,就当你们是一群好狼。田木先生,你不是口口声声中日亲善,皇军爱良民吗?你不是说你祖上也是我们洛阳人吗?这些女人娃们的祖先也都是当地人。五百年前,他们的祖先和你的祖先兴许就是一家,你就看在祖先的面上,把这些老人女人和娃子们放了吧。”田木说:“本人一向愿和贵村亲善。只要你老先生让地道里的人都走出来,交出武器,我们签订亲善协议,我向你保证,皇军立马撤走。”十八太爷笑着说:“你先把这些老人和媳妇娃们放了,他们看到了,不用我喊,自然会走出来。”田木说:“余老先生,皇军在河北对待八路村的情况你可能也听说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请你立即喊话,让地道里的人走出来。如是不喊,我就把你们交给上官开基和黑木太君的部队。牛犊寨就是黑木太君的部队打下的。上官开基和黑木太君会怎样对待你,你可以想到。”十八太爷说:“田木,看来你这个日本人真是比别的日本人狡猾,你让外地来的日本人杀人放火,你却拿一把洋糖人丹来糊弄人。可是狼总归是狼。狼改不了吃人,只是吃法不一样。指挥狼群吃人的头狼最狡猾,也最可恨。田木,你就是这样的狼。”十八太爷一屁股坐到地上,扭头对十六爷和小三奶奶小声说:“准备和兔孙们拼吧。”说了就闭上嘴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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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锯地带》29(3)
田木说:“余老先生,你今年这么大年龄了,你可能活够了,可你身后还有一些小娃子,你难道也要让他们跟着一起送命吗?”
十八太爷小声对小三奶奶说:“哪个女人对自己下不了手,你就一枪打死她,跟媳妇们说,倒下时候把娃子们往身下压,保住一个是一个。”小三奶奶说:“知道,在地道里都说好了。”
田木没有听见十八太爷和小三奶奶之间的对话,田木说:“余德英先生,你没有诚意,那就让上官和黑木来对付你们了。”
田木转过身冲着上官开基点点头,走到包围圈外边,他对着不远处的黑木一招手,黑木带着一群日本人冲过来,田木带着他的日本兵撤到后头。田木对他的兵说:“我们驻在石门,这里的花姑娘的不要,新来的慰安妇的好玩。”日本兵都咧着嘴呵呵呵笑起来。
上官开基跑到黑木跟前哈着腰说了一通,黑木点点头,上官开基掏出手枪,走到十八太爷跟前,对着十八太爷心口说:“共产党打我王赵堡,你们石泉也去了人,别以为我不知道。八路炸死了我全家,共产党、八路军是我的仇人。谁跟共产党跑,替八路军说话办事,就也是我的仇人。念你余德英当年也算为地方上做过好事,我落难时也替我说过话。我跟你指条活路,只要你喊一句共产党孬,国民党好。我就放过你。”十八太爷冷笑道:“我帮了多少人都不后悔,就恨不该搭救你这个狼娃子。若是你那年贪污赈灾款被枪毙了,渑池人民会少遭多少罪?我问你,你说国民党好,你当初为啥放着国民党的县长不当,求着共产党八路军改编你?共产党好不好?我脸上的眼瞎了,心里的眼不瞎。共产党就是比国民党好!共产党就是好,国民党就是孬。上官开基你身为国民党的县长,你打着抗日旗号抢收军粮,勾结腐败军官倒卖军粮;日本人来了你又投靠日本人。国民党的名声就坏在你这些狼娃子身上。上官开基,像你这种朝秦暮楚,背信弃义、认贼做父的东西,哪个好党会要你?就你那熊样,田木也是把你当狗使。哼,你想放我,就能把我放了?你回头问问你田木日本爹同意不同意?你等着,有你兔羔子的好下场!要杀要剐,你就来吧。”上官开基面红耳赤大叫道:“你这个老瞎子,老不死——我——”上官开基气疯了,对着十八太爷咬牙切齿打出一串子弹。十八太爷摇晃着倒下了。
与此同时,小三奶奶掏出手枪对着自己脑门儿就是一枪,接着就仰面倒下,一阵砰砰叭叭的枪声,只见女人们一个一个倒下。只有十六爷和两个半大娃,还站着向敌人射击。敌人都惊呆了,敌人的枪也开火了,他们也倒下了。
这时候,白主任、三爷都趴在西沟沿往这边看。看到敌人开枪了,乡亲们都倒下了。三爷拉过机枪,对着敌人就猛扫起来。
石泉的女人们都有枪,今天这样的结局,男人们早就向她们交代过了,她们在脑海里不知预演多少次了。
《拉锯地带》30(1)
看到花姑娘们都被打死了,黑木冲到上官开基跟前“啪啪”就是两个耳光:“八格牙路,你的,为什么把花姑娘死啦死啦?”
上官开基叫打蒙了,一时竟说不出话,吴守田跑到黑木跟前,指着倒在血泊中的女人说:“花姑娘是自己死啦死啦的。”一边掏出枪对着自己的脑袋比画。见黑木明白了,吴守田又指着沟西说道:“那边地下,花姑娘大大的。”
黑木手下的日本兵没得到花姑娘,气得不行,他们和田木手下的日本兵、上官开基手下的匪徒对着沟西猛冲过来。白主任说:“敌人现在都转到了沟东,我们要利用有利地形把敌人阻击在沟东。不能让敌人再过来破坏沟西的地道。”三爷说:“你放心,我们宁可多死几个爷们儿,也不能让媳妇娃们再遭难了。”白主任说:“我们争取坚持到天黑,如果实在顶不住,我就吹号,让馒头山上的部队冲下来,我们八路军缠住敌人,你们独立团掩护乡亲们突围,能突出去多少是多少。”三爷说:“馒头山上人马太少,白天冲下来作用不大,你放心,我们一定能坚持到天黑。我们这是在保卫自己的家人。”
敌人都集中到了沟东,现在他们又想往西边打。三爷、白主任带领我们的人拼死抵抗。敌我双方隔着河沟猛烈对射。河沟其实是两个台阶,房子以下是一阶,房子到沟沿又是一阶。敌我双方都趴在沟沿上对打。因为东沟沿比西沟沿稍高一些,在敌人的火力压制下,我们很被动。我们虽然被动,但却十分顽强。敌人冲了几次都没有冲过来,沟底躺满了敌人的尸体。敌人恼了,就把所有的大炮都对着我们这边猛轰,房屋前一天都叫坦克推倒了,我们的小炮没有地方隐藏。敌人的炮手打得很准,我们的小炮叫敌人炸飞了几个。剩下的也没有炮弹了。三爷的小炮还剩下两发炮弹,三爷一心想用小炮把田木、黑木或上官开基炸了,可人家知道三爷是神炮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