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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第2页)

已是黎明,雪下个不住,东方却有一轮旭日升起,如同摁在黑布上的一块灼痕。

决战了。

走出指挥部,空气里满是焦灼的气味,周蝎登上墙头看了一眼,破碎的新月闪电旗从政厅上空飘落,旗杆上插着一颗头颅。

鬼爷的头颅。

他抹了抹眼睛,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下来对骨头说:“别去上面,挺危险的。”

太阳很大,世界很黑,照明弹红红的在天上烧,照不见几多活口。苟活下来的集体仰着脸,煞白的面皮上镀了层金光,像一只只虚浮的烂橘子。

骨头他站在很远的位置,像一尊幸免于难的石像屹立于肆虐的风沙之中,他说:“我要走了。”

“去哪儿?”周蝎逼上去一步,他就连退了三步:“你管不着。”

周蝎站住了脚,他磕巴着嘴,想不通;“才出来,你能去哪儿?”

海水已经淹进了城墙,越涨越高,唯一没有夷为平地的禁山岌岌可危。

骨头看着他,忽然想起一个人来,那个藐视了他一辈子,捉弄了他一辈子的男人,他觉得自己和他一样,也有点儿滥情,凡是对他好的,他都喜欢,都想对他们好…。他露出了水仙惯有的笑容,怜悯,漂亮,但没有内容的空泛的微笑:“我厌了,我厌倦了被你们像牲口一样运来云去,很多东西,一些人,我不是不能守住,而是…他们太廉价。”

说完他就走。

周蝎一路追着他,平常骨头都会跑得比他慢些,因为想被追上,可这次他跑得飞快,快得像是在逃跑。

周蝎心眼子里拧了一下,两腿都软了下来,让小林三两把扯进了机舱。他听见螺旋桨在头上转,发出很大的声音。他到了天上,天上还在下炸弹,沿着不成形的街道,咄咄的在旧的坑上打出新的窟窿。

他失去了他。

中央军大多跟随元首去了天巢,散落在外面的早已溃不成军,他们和百姓一样在逃命,可禁山眼见要保不住了,原来的盟友只有靠赶尽杀绝来一解心头之恨。

作者有话要说:

☆、30

自从住进了元首府,乌鸦很少再往天巢跑,反正横竖由老爹打理,用不着他多操心。可如今水仙被人捏爆了脑袋瓜,天巢里群蛇无主,他就不得不三番两次回来安排大小事宜。

天巢其实挺无趣的,乌鸦从小就想着要逃出去,逃出去之后呢?他可以找个女人,开片小店,凭他的身体应该还可以生一堆孩子。

十四岁时他第一次杀人,杀完人之后他独自在最繁华的街道上踟蹰。爹为了让他快点回去,没给一分零花钱,所以那些好吃好玩的东西,他也只能看看而已。这个让他肖想成痴的花花世界给他的第一印象,居然是有点滑稽。街上很脏,很乱,也很拥挤。行人都像游乐场里的孩子,吃着油腻腻的食物还一个劲儿傻笑。临街搭了几个小舞台,有扮小丑的,玩杂耍的,卖唱的,还有行骗卖假药的,要是兜里有钱,他一定会给那行骗的,因为他演得最卖力却赚得最少。

上任后他在外面接连呆了好几年,水仙五十岁生日的时候他回去了一趟,只住了一个晚上就觉得不自在。晚上他睡在原来那张床上,不知怎么就觉得有点儿挤,更难受的是,夜晚的时间好像延长了。那时他才蓦然明白过来,他已经算不上天巢里的人了。他看惯了办公室窗外的日落星辰,闻惯了雨后梧桐树潮湿的气味,听惯了政厅广场上震天的军号声和欢呼声,习惯了舞会上踢踢跶跶的脚步和女人窸窸窣窣的裙摆,他吃各种美食和美酒,在国家剧院的包厢里欣赏最优秀的演出,在床上干最漂亮的男人和女人,在会议桌上发号施令,把那群唯唯诺诺的议员幕僚逼得面红耳赤口敞舌干。

天巢里事多,每趟回来都要呆上两天,白驹劝他搬去水仙的书房,他进屋看了看,又出来了。他被水仙的洁癖给吓跑了。水仙喜欢把任何东西都清理得很干净,除了办公的东西之外,一样也不许留在屋里。所以他干两天的活水仙半天就能解决——他桌上放了太多没用的玩意儿,蜡笔,青蛙头橡皮,运动会留下来的小棋子,小口哨。开会的时候他会偷偷夹带彩色绘图笔和橡皮,其他人争得拍桌掀凳,他就往小本子里画小鸡,每只鸡代表一个议员,所以这些鸡的脑门上都有对话框,它们都能说话。

为了缓解生活的乏味,他曾把玫瑰的卧房开辟成一间小小的花室,可不出一个月花全死了——天巢里只会长苔藓。后来花室又修缮成了音乐室,他没事就躲在里面练习竖笛,然而他没有音乐天赋,楞是把竖笛吹成了唢呐,一首小星星都吹得走调,而天巢里向来寂静,想到鬼哭狼号的竖笛声容易影响杀手们的工作,他便只好作罢。

一来二去,他就只能独自光顾相对比较好玩的机厂。

机厂是天巢要地,最初是用来锻造枪支器械和机关的,除了工人守卫之外,只有老大哥可以进入。不过即便放宽了权限,也没有多少人肯进来。机厂里很热,一天十八个小时里有十二个小时都在烧煤块。从上往下看,整间厂房就像方表的半个横切面,运转着大大小小的齿轮,粗细不一的钢管四通八达,十座储油桶盐水瓶似的挂在墙壁上,十根环形钢管从顶部伸出来扎入地面。再往上是密密麻麻的电线和表盘。事实上厂房里每天都有上百号人工作,这些人坐在遥控电车里,或是躲在仪表房里,有的在流理台下的车间烧煤,一律乌黑精瘦的脸,厂房里也很黑,所以乍看之下很难找到半个人。

天巢多年来深埋于地下,不尽是因为原住民的诅咒,听水仙说,天巢的驱动箱里最初用的是硼硅烷和液氧煤油,登上这片大陆后,天巢里的人才发现燃烧剂在这儿只能维持很短时间的燃点。所以除了着陆以外天巢别无可选。后来索城人开始造车造船,引擎里装的都是冰油,这个星球,所有东西都无法在高温中运作。

如今厂房已经不再制造简简单单的枪支弹药,流理台的引流管里灌满了黑红的液体,比红丝绒颜色更深,分量更轻,光度也更高的红丝绒2。0 。半年前元首在天巢内部下达了一条令人匪夷所思的决定:把原来的燃油统统换成红丝绒2。0。毋庸置疑,这是相当激进的做法,因为红丝绒能不能让这座庞然大物运作起来,没有人敢妄下定论。

太武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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