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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第1页)

,而是让游人观光。小春他们扶着栏杆,向黄浦江寂寞的江面和漆黑的夜空大声喊叫着:“祖国啊,我亲爱的妈!”、“上海啊!我来啦!”我也扶着栏杆向下看去。桥面离黄浦江的水面真的好高,我看最起码有五十米左右。看着我们附近这一小块儿被灯光照亮的水面上的反光,我一阵阵地晕眩着。不知道为什么,我天生就比较怕水,再加上站在高处就胆颤心寒的毛病,让我再也不敢往下面望了。我抬起头看着远处两边江岸上那些建筑物上的、映红了整个夜空的灯光,就好像到处都是霆的身影和笑脸。想起霆曾经在这里忍受过的那些苦难和煎熬,我终于再也不能忍受,痛哭起来。

我受了小春他们冲着江面和夜空大喊大叫的启发,也冲着江面和迷蒙的夜幕声嘶力竭地大喊:“陈慕霆!你在哪儿啊?”、“陈慕霆,我爱你!永远不变心!”、“陈慕霆,你回来吧!”我喊了几下,就因为悲苦的酸楚直冲脑门,加上用力太大,一阵阵恶心。我扶着栏杆蹲下,把头埋在双臂的夹缝里,任泪水滴在我的膝盖上。我咬主因为激动而发抖的嘴唇,努力控制着发抖的身体,不想让小春他们为我过分担心。虽然如此,小春他们还是聚到我身边,把我搀扶起来。他们并没有说什么话来劝说我,而是陪着我一块儿掉眼泪。好半天,我终于不再哭泣了,看着眼前的三个好朋友也都泪眼朦胧,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谷洪涛突然展开双臂和我深深的拥抱着,他拍着我的后背:“张哥,慕霆一定不希望看见你这样子消沉下去,他是为了让你活得更好才这样选择的。你应该理解他,体谅他。应该让自己尽快快乐起来。”他说的话,我也都可以理解,但是我却不能够保证自己是否能够做得到。所以只是应付了一句:“我知道,谢谢你。”康司令也过来拥抱我:“张哥!坚强点!我们都是霆哥的朋友,也就是你的朋友。你在什么时候都不孤单。你要是在北京待烦了,没事儿了,就来上海看看我们!别把自己闷在家里,那不是霆哥所希望的。”小春也来拥抱我:“张哥,虽然霆哥走了,但是真的还是好羡慕你们的爱情。”

在红色的路灯的映射下,黄浦江上的风吹乱了我们每个人的头发和心情。虽然大家彼此鼓励着、劝慰着,可实际上谁都对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一片茫然。春和阿涛会有结果吗?康康的今后应该如何是好呢?我呢?我该怎么办?我突然想起一句唐诗:“妾身独存如昼烛”。我连这句唐诗的出处都无法回忆起来了,但是那份对自己的处境和身份的不解,确实感同身受。是啊,作为我的爱人,我们确实曾经幸福过、快乐过。如胶似漆?相濡以沫?琴瑟合鸣?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反正相爱的默契是体会过的。在和霆相爱的日子里,我们的爱可以用这样一个词来概括,那就是“无间”的。我们没有争执过,没有吵闹过。这在很多人眼中甚至是不可能的,无法想象的默契。我们从来没有因为彼此不同的个性而有过任何摩擦,相反我们一直在彼此感触和欣赏。我和霆都坚信缘分的来之不易需要两个人的珍惜和共同努力经营。爱一个人,不只是要爱他的优点,甚至要爱他的缺点。因为一个人的优点再多,也不一定能够比他的缺点带给人的印象和影响更为深刻。缺点有的时候才更为真实,更为接近一个人的本质。霆在我眼里是完美的,从来就没有任何缺陷,也许就是因为我深爱着他的一切,包括他的所有缺点和个性。我坚信,霆也是一直这样爱我的,否则我们不会在相处和交流的时候有这样的默契相知和自由空间。

但是现在呢?就好像虽然我长着眼睛,而外面却没有一丝光线;我貌似天仙,却没有一面镜子可以让自己扶正衣冠;好像嫦娥的歌声,再美丽动听,也只能回荡在寂寞的广寒宫,不会有人欣赏和附和。一切都失去了存在意义和价值。就像这句诗中白天点燃的蜡烛。白天点燃的蜡烛,只能是毫无意义的燃点和耗尽自己,对于其他人甚至它自己没有任何的价值了。失去了霆,我到底算什么?我还有价值吗?我的下一步该走向何方?一切都没有了基点和坐标,失去了对与错的标准。我只能象那支“昼烛”一样,没有主观意识、没有情感色彩,静静地、默默地耗尽自己的最后一点心血。唯一能够让我还意识到自己仍然存在的提示,就只有对霆那一片无尽的思念了。面对每天千变万化的上海和日益富强的祖国山河大地,我却发现我们即便是一个群体,也真的好孤独。我们却好像真的生活在被人们遗忘了的黑暗角落,生活在社会的最边缘。好像一不小心,我们就会被社会遗弃和埋葬。我真的好困惑。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这一切仅仅因为我和霆都是男人?我和霆的爱情只能被归纳为“不光彩”的同性之恋?我们的爱情就只能成为猎奇和仇视的目标?我们的悲剧就只能变成茶余饭后的谈资或佐餐下饭的作料?一切都是一种变了味儿的残酷,而这种残酷却是建立在维护社会主流文化和固有秩序的需要之上,所以变得合情合理,道貌岸然,俨若神圣。

我们中的每一个人,好像都注定了成为悲剧的主角。哪怕你拥有再幸福、再完美的爱情,也都中将难逃悲剧式的结尾和感怀情伤的痛苦。我们好像都有这样的经历和体验:从只要清楚地认识到我们的性取向的那一天开始,就是中有一种难以言明的苦闷和对未来的困惑及忧愁,始终萦绕心头,挥之不去。好像从那一刻起,我们就明白了我们的未来和别人不同。我们就象是被天意标明了身份的窃贼,终生需要向几乎所有亲朋好友隐瞒自己一种身份。那种身份一旦暴露,我们就会有在精神上被孤立和禁锢的危险了。即使你再有个性,再努力表明自己的身份,再充分安慰自己没有什么特别的与众不同,你仍然无法在夜深人静、灯前枕上、奔来心底、独自面对的时候说服自己。我们就象是先天就具备了某种缺陷和不足的残疾一样,忍受着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和煎熬。毕竟真正的残疾,在经过自己努力的奋斗之后,会得到大众社会的支持和认同。而我们却因为主流社会的需要而永远地被敌视和仇恨着。这就是我们的生活!也许是上天已经决定的,也许是我们自己选择的。但无论怎样,不可回避和否认的是,这就是、也只有这才是属于我们的真正的生活。不管你用什么类似“坚强”、“勇敢”之流的词汇去鼓动自己面对这份现实的勇气,但现实终究是现实。不管你用什么样的色彩和格调去装扮我们苦心经营的这份感情,都不能逃脱被迫支解和毁灭的残酷命运。

不管我们是努力求得主流社会的理解和原谅,还是以“存在主义”为精神基础去和主流社会针锋相对、负隅顽抗,都无法在自己的父母和亲人面前挺直腰杆。我们的爱情真的是属于魔鬼和地狱的吗?哪怕你终生都隐藏秘密,保持沉默,都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震颤和惊惶失措。我们四个人在这寒风凛冽的桥面上,相互拥抱着,依靠着。但都不能温暖和抚慰内心的恐惧和寒冷。百年之后,我们和这座大桥是否都灰飞烟灭了呢?而在这百年之内又有多少人会体会到我们的这种心境?又有多少人要面对这残酷的现实?同性的爱情,也许真的是被诅咒的爱情!被神明和魔鬼共同诅咒的爱情!但这种爱情哪怕是黑色的、腐烂的,对于我们来说也可以赖以生存、引为光明。这种特性是不是很象阿片呢?

三十日,我在大家的一再坚持下,由康康把我送回了北京。失去了希望和动力的我,再也没有勇气和精力去面对周围的一切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会怎样?我到底该何去何从……

明明知道失去了一切,但我还是不甘心。我开始在自己的脑海里构想种种霆仍然存活的可能。我感觉对霆的思念倒成了我的一种精神支柱,一旦停止,我也就会窒息。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此时我的思维和逻辑都有一些混乱。我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去想一件事情。在回北京的航班上,我们用了一顿“午餐”。其实只有两种选择,咖喱饭或者西餐面条。我选了西餐面条,却连餐具也不能专心握紧,把自己的裤子弄得连汤滴水、一塌糊涂。康康在我耳边不断提醒我,照顾我。我也能够听到,也可以回应。但是却无法让自己振作起来。我感觉对一切都心灰意懒,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只是在脑海中构想我能够及早发现并制止霆的离开。两名空姐在康康的要求下拿来了纸巾和一块毛巾,给我擦去裤子上的汤渍。其中一名空姐看见我失神的表情,就问康康是不是还需要其他帮助?康康摇摇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名空姐把脸伸到和我距离很近的地方观察我。我出于对女孩子本能的反感,闭上眼睛,把脸扭开。我听见那位空姐对抗康康说:“他以前就这样吗?”康康说:“不,这是第一次。”空姐还是很关照:“请一定要照顾好他,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和我们联系,要用洗手间,请您一定陪同他。”康康一直答应着。

空姐离开了,康康很关切的把我的手紧紧握住。我睁开眼,看着逆光效果下康康的轮廓剪影,竟然和霆一模一样。我一下子兴奋起来,就那样瞪大了眼睛,死死盯住霆的幻影,生怕他消失了。但是那个幻影还是渐渐淡去,康康在关切和试探地看着我。我不好意思得笑了:“连累你了。”康康在朋友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仗义。他满不在乎地一笑:“什么话,我们都是朋友嘛。”我把头枕在靠背上:“康康,”康康很关注的侧过耳朵来:“什么?你说吧,我听着呢。”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自从霆离开之后,我就经常要这样才能缓解心区的疼痛:“我是不是快疯了?”康康有些着急,可又不知道怎么劝解我,这样一来就显得好像气急败坏似的:“不可能!你怎么净胡说八道?”我看着他急切的眼神:“可是我害怕,我觉得我控制不了自己了。”康康有些着急了:“能行的!一定能行的!”他的声音太大了,旁边的人开始注意我们。但是康康并不避讳,始终紧紧握着我的手,不让我感到孤独无助。飞机的顶盖舱板上有一块液晶的屏幕可以自动展放下来,里面正在播放徐帆和张国立演的《没完没了》。那场电影我和霆在家里看过,是霆在社区的一家音像店租来的VCD光盘。当时看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只知道靠在霆的肩膀上不痛不痒地评判着人物、情节和表演。而今天来看,每一个人物的表情和语言,都那么刺耳和灼伤人的心情。

我勉强地对康康笑一笑,表示我的注意力还可以集中,让他放心。康康见我笑了,拍拍我的手:“张哥,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坚强面对。霆的走你都面对下来了,还有什么不能面对的吗?”我又开始分神了,胡思乱想起和霆不多的几次Zuo爱高潮。我呼吸越来越急促,脸上有些发烧,而且开始幸福的微笑。为了让我自己专心致志地快乐于这种冥想状态,我闭上了眼睛。也许这样的动作吓坏了康康,康康使劲儿摇着我的手:“张哥,你怎么了?”我感觉得到他,也听得到他。但是却懒得和他应付什么,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我没事儿。”康康有些急躁了:“张哥,你别吓我。你听到了,就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睁开眼睛,看着康康。康康是虚惊一场之后庆幸的表情:“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怎么了。别这样吓我。”我很无奈的面对他的关心:“我没事儿,我很累,真得很累,我觉得我快要休息了。”康康竟然冲着我冷笑了一下:“快要休息?象慕霆一样?他为了你走了,你再因为他走了,你认为有什么意义吗?值得吗?至少要完成慕霆的心愿,要快乐地开始生活,新的生活。”

我还是深呼吸着:“我好累,我说真的。”我实在不想应付什么了,索性就又闭上眼睛。康康鼻子里的气息喷到我脸上,声音就在我耳朵边上轻轻地响起。我知道,他们都怕我回北京之后出问题,所以抓紧一切时间,劝导我而已。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算尽了做朋友的责任。康康在我耳边对我说:“你是真的爱他吗?”我点点头:“嗯。”康康有些激动,但是在尽量平抑着他自己:“那就试着去理解他。”我还是点点头:“嗯。”康康说:“其实你没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死亡。”我听到这句话,浑身上下猛地打了个冷战,我睁开眼睛看着康康,想知道他到底知道些什么?难道霆的死还有别的秘密?我在脑子里回忆着那三张HIV的检验报告,回忆着霆滚落在家里地面上的最后场面,想着霆留给我的绝命书里的语气和措辞,想着太平间和告别室里霆平静而幸福的面容。我的思维本来就极度混乱,这样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我尽量控制着轻飘飘的头晕感觉:“他,为什么会死?”

康康看着我,突然又低下头。我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只好猜测着最可怕的可能性。康康抬起头来,看着我:“你知道我们这一行的,被称为什么吗?”我有些意外康康提的这种问题:“什么意思?”康康苦笑了一下:“我们这一行,有很多种叫法,你知道吗?”我当然知道,我可却说不出口。因为霆在我心中的地位,使我不能去说,也因为我了解money

boy都有非常脆弱的人格,说不清楚怎么样,他们就会粉身碎骨的。见我愣住了,康康笑着说:“没关系,知道的就说。你不说,并不等于不存在。你不是想知道慕霆为什么会选择死亡吗?”我感觉到我心口上最痛的伤疤被揭开了,还撒了一把盐一样让我无法喘息:“别说了,别说了,让我冷静一下。”但是我却无法欺骗自己的好奇心,我必须要知道霆的死在他的好朋友们怎么看?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康康说:“我知道,社会上人们喊这种行业叫‘鸭子’。”康康看着我:“就这些?”我点点头。看看再次强调地问我:“完了?就这些吗?”我点点头:“对,你到底要说什么?”康康笑了,笑得特别无奈、特别痛苦、特别失落、特别凄惨和悲凉,让人一阵阵感到背上发凉:“他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们的生活,是吗?”我的眼泪就在眼眶里,但我在努力忍住:“不,他说过他的很多经历。他从来不隐瞒我。”

康康很不以为是的:“不可能,因为没有语言可以说得清楚在这一行里所需要面对的东西。也不可能说得清楚他的处境和心情。况且说,即使他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和理解,除非你亲自经历。否则他所说的这些东西,就会成为十三、四世纪的《马可·波罗游记》,再生动、再完美,也只能被看作是杜撰出来的奇谈怪论。”我摇摇头:“我不明白。”康康笑了,还是那样残忍的笑容:“对,你是无法明白。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比如说你被客人挑中了,他当众称呼你‘骡子’,你会怎么样?”我有些厌烦了这种对话和比方:“我不知道。康康,有什么话,你就直接告诉我吧。”康康点点头:“我们在社会上有很多称呼的:鸭子、骡子、牛子,还有骆驼、男妓、公共厕所、狗子、娃子、男马子、鹅仔、二爷。我这样说,你该明白了?我们和他一样,处在这个位置上,所以可以体会和感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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