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不行?”舒晏两手各托着一顶帽子,“儒巾代表学业,卷梁冠代表仕途,《论语》中说,‘学而优则仕,仕而优则学’,这足以说明,‘学’和‘仕’是相互交织、相互融合的。89kanshu”
“哦,想起来了,你每晚念书,我好像听你念过什么学而优、优而学之类的,我虽然不会背诵,但是经你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一些:第一句‘学而优则仕’的意思是先学习后做官,而第二句‘仕而优则学’的意思是先做官后学习,我的理解可对?”
“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其实对于古籍的理解,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古圣先贤的意思没有人能够真正做到完全领会,只要不违背古人的本意就行。”
小默本身就是个办事不按常理的人,听了这个办法觉得挺好玩的,遂转忧为喜:“既然圣人都是这个意思,我们当然不能违背他了。”
“嗯,这就对了嘛,你先选一顶。”
“舒大哥,你是典型的‘学而优则仕’的人,那你就先戴这顶儒巾,到二加的时候再戴这顶卷梁冠,正符合你先为儒后为官的人生历程;我呢,就先戴这顶卷梁冠吧,我既非儒又非官,先戴哪个都无所谓的。”
“谁说你一定就非儒非官了,人这一辈子,谁也不敢保证以后怎么样,说不定你戴了这顶卷梁冠之后,还真当了官呢!”
“瞎说,我怎么能当官呢,我是一个羌人,而且还是一个……”小默心直口快,差点将自己的本质说出来。
“羌人怎么了?胡人做官的多的是。你还是什么?怎么说了一半?”
“我还是一个……爱自由的人……呵呵呵,不适合做官。”小默笑着打岔,“我们扯得远了,先办正事要紧。”
“嗯,我们都跪坐了半天了。”
舒晏捧起卷梁冠,小默捧起儒巾,舒晏开口念一加的祝词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
“等等,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么咬文嚼字的话,你念那么快,我怎么跟得上?”
“哦。”舒晏笑了笑,“其实我们两个这是自娱自乐、自欺欺人。我们又不是什么王侯家的公子,哪用得着什么‘三加’、‘三祝’的呢?这些祝词确实是有些生僻,你不会念的话大可不用念,亦或是随便念一些别的话也行。”
“不行!你一生一次的重大礼仪,怎么能随便念些别的?你慢些念,你念一句,我跟着念一句就是了。”
舒晏见小默这么认真,也只好依他了。两个人念完祝词,就将各自手中的帽子戴在了对方头上。两个人起身回房,将各自那身互相嘲笑的衣服脱下,小默换了一件蝴蝶纹白袍,舒晏也换了一身白袍,就是那天去牡丹园外游玩的时候,一同穿的那两件。
两个人出来,相视一笑,舒晏道:“怎么这么巧,我们还穿了那天同样的衣服!”
“真的好巧。这是因为我们两个人‘心有灵犀’的缘故吧。”
“什么‘心有灵犀’,其实根本也说不上什么巧合,因为我本身就没有多余的衣服,只这两件而已,这种巧合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小默暗道:你这个人,浪漫一点会死吗?……
两个人的冠礼,没有父母、没有正宾、没有赞者、没有众宾客,不必向谁行礼,只是两个人互相欣赏。
舒晏看着小默,满身蝴蝶萦绕周围,貌似春光,笑容明媚,一头乌发一丝不乱梳于头顶,双眸明澈,微微一笑,露出两排皓齿,言行举止、举手投足间无不透露着一股快意洒脱。
这双眸底深处的男子,一身素袍,一顶儒巾,乌发高挽,两道浓眉,一双朗目,不怒带威,鼻梁高挺,双唇微闭,不喜含笑。侧向看去,额头、鬓角、眼、眉、睫毛、双眉间的胎记、鼻梁、耳朵、嘴唇,就连脸颊,都是有线条的,勾勒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庞。
“小默,你的这身装扮,既有华人男子的儒雅风流,又有胡人男子的狂野豪放,而且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柔美,你的这种别样美真真让我无法形容,美出了另类的高度,像你这样的绝美异族男子,真是世间少有。”
眸底男子的话将眸子的主人逗笑:“美要因人而异,世间的俊男美女分为很多种:像你这样的阳刚美、像我这样的阴柔美、像施得那样的羸弱美、像豪门闺秀那样的淑娴美、像寒门女子那样的自然美等等多种,舒大哥,你喜欢哪种?”
“我不敢自称阳刚美,但是我认为,男人就应该阳刚一些,像士族公子那样的羸弱美,也叫美吗?”
“哈哈,在你的眼中,我跟施得这样的男子都不算美对吗?”
“呃——”舒晏顿了顿,“你跟他虽说都缺乏阳刚之气,可是我总感觉你跟他的那种美并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同也说不清楚,你好像是有点外刚内柔,他则是外柔内刚;他举手投足虽弱柳扶风,骨子间却自带一股男人的潇洒;而你虽举止豪放干练,却——”
“却如何?”
“却”舒晏挠挠头,“我也说不出。”
小默偷偷一笑:“不管怎么样,抛开我这个另类的不算,就拿你和施得两种类型的美来说,像你这种既儒雅又坚毅、既俊朗又干练,浑身充满阳刚、散发着英气的男子,在当今社会,恐怕并不如施得那样的羸弱英气型男子吃香。”
阳刚美男苦笑:“这我知道,虽说整个社会都是如此,但也并不能说明这不是一种病态。”
“是的,不过我跟他们不同。”小默看着舒晏甜甜笑着,“我偏偏喜欢你这样阳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