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温书看着一直跟自己打马虎眼的盛希文,有些不开心地道,“既然你我都觉得万花楼那女子有古怪,你为何不直接将其抓入大牢审问?”
“天南以法理治国,那女子只是我们觉得古怪而已,并无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当然无法将其下狱。况且……”
盛希文顿了顿,看了看甘温书的脸色,才缓缓开口道,“况且方才陛下也让我将这个案子放一放了。”
听到此话,甘温书脸色微变,“如此说来,盛大人是不想承我的人情了?”
“国师大人的人情,我当然想要了,不过,盛某人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国师,国师大人认为什么才叫把案子破了?”
“是找到凶手,然后昭告天下?还是查出了凶手是谁,便算破案?若是后者,那么前日,国师大人便已将人情欠下了。”
说完这句话后,盛希文朝甘温书拱了拱手道,“国师大人,缉捕司公务繁忙,我还需前往办公。恕我先行告退了。”
盛希文淡淡一笑后,扭头往金水桥下走去。
甘温书仍然站在桥上,盛希文所说的前日便是自己出宫那日,出宫那日,自己与盛希文一起到万花楼查案……
盛希文的意思是,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他却认为杀害了司徒登等四人的凶手,正是那万花楼中的怜雪。
太安城号称“九曲六水”它是天南的都城,亦是天南有名的水城,大大小小六条河,从太安城一百零八坊穿过,水多,月色便美。
每到夜晚,月光洒落在太安城弯弯绕绕的河水之中,波光粼粼的水面让从古自今无数的文人士子为之沉醉,水中有月,月中有水,月色如水,水色如人,秉烛夜游时,倒也分不出哪里是水,哪里是月了。
缉捕司所在的丰乐坊恰好有三面环水,环水的三面,建有三座桥,与其他坊相连。
在夜色降临之时,缉捕司内却仍然灯火通明,盛希文坐在官廨之中,用铁针轻轻挑了挑桌上的灯芯,室内的光线亮堂了几分。
“国师大人,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甘温书从门外走进,“盛大人因何知道我今晚会来?”
“我记得国师大人曾说过,你若欠了别人的人情,一日不还便一日不舒服,而国师大人曾欠那刘御史的人情,也不想还得不明不白吧。”
“没错,知我者盛希文是也,今晚夜色甚好,只可能少了些酒菜,不能与盛大人一起痛饮。”
盛希文眉毛一挑,得意地说道,“谁说没有?国师大人且随我去院子里。”
盛希文起身,带着甘温书来到缉捕司的院子内,缉捕司虽然是一个专司刑侦的部门,但在天南这个国度,本应严谨而铁血的部门,也沾染了几分诗意。盛希文的官廨的后院内,竟然有一汪小湖,湖心有一小亭,亭里的石桌上早已备好了酒菜。
甘温书见状心里甚喜,两人来到湖心亭内坐下,先满上一杯各自饮尽。
“我来天南也有数载光阴,没想到却与盛老弟最是投缘。今晚虽然还是为了那案子而来,如今却颇有访友的之意。”
盛希文夹了一口卤牛肉放嘴里,笑道,“我也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国师,却也总能鬼使神差般懂得国师心里所想,也端得神奇。”
“喊什么国师,若是不嫌弃的话,私下里盛兄可以叫我一声甘大哥。”甘温书兴致颇高,“白天在皇宫金水桥上,盛老弟说的那番话我细细思索后,还是似懂非懂。”
“第一个问题,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盛老弟为何认为那怜雪就是凶手?”
“我若说是直觉,甘大哥可信?”
甘温书没有回答信还不信,依然继续问了下去,“第二个问题,既然陛下让你将此案放一放,你又为何在万花楼外派了人暗中监视楼中的动静?”
“这两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盛希文道,“这个案子一开始是司徒蔻不想让我破,现在是陛下也不想让我破,那么我便不能破。但案子就在那,凶手也在那,我派人在万花楼外,是监视楼内动静,也是向司徒蔻、刘御史那几人给出我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