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钺声音中漏出些许机械的质感,一字一顿道:“仅此而已。”
“不是的,我……”
“我说了,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邱钺眼神冰冷,声音中仿佛能掉下冰碴。
“果然是小时候太惯着你了。”
傅迟颂从他突然转变的态度中,觉察到了他无从出口的犹豫,直截了当说:“你是在担心我们的年龄差距吗?还是那十三年的牢狱,你觉得见不得人。”
傅迟颂既然把话放在台面上讲,邱钺也不端着了,索性破罐破摔,只要能让他杜绝了这不该有的心思就好。
“是,我就是这么认为的,别人如果知道我坐过牢,知道我是因为杀人坐牢,还和你厮混在一起,我抬不起头……就当是维护我这点儿所剩无几的尊严。”
“可你是因为我……”
“不是。”
邱钺矢口否认,黑白分明的眼珠冷漠的纯粹,一字一顿道:“我是为了戴星博,那个傻子。”
“”
邱钺撑着地站起来,背影颀长清瘦,如同墨色瀑布的长发,在风中扬起毫无防备的弧度。
邱钺声音淡漠决绝:“戴星博被赵东制药的人杀了,我是为了他才去杀人的,不是为了你,你在我心里的分量,远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
傅迟颂愣住了。
没有那么重要。
傅迟颂原本确信,即使邱钺没有承认,但他对自己也是同样的感情。
所以无论邱钺如何推开他,有形无形中和自己拉开距离,傅迟颂都装做没有看见,依旧没有脸的贴上去。
而如今,这轻轻丢下的几个字,重重的捶打在傅迟颂骄傲的脊梁上,让他所有的深情变得一文不值。
傅迟颂还欲待说些什么,然而唇齿滞涩,发不出半个音节。
邱钺又道:“在这里呆了太久,里修斯该等急了。”
邱钺背对着傅迟颂,长长的吸气又吐出,他觉得这里的草味太过熏人,喘不过气,如同在水中窒息的金鱼。
傅迟颂一言不发,心脏像被凿开了个口子,四下漏着风,骨子里渗出细细密密的疼。
邱钺侧身看了他一眼,傅迟颂可怜巴巴耷拉着头,像无家可归的小兽,落魄无措。
“邱钺,你知道吗?”
目睹了全程的004淡淡开口,打破了这份能溺死人的阒寂。
他现在确信,邱钺对这个世界倾注了远超一个仿生人所拥有的感情,于是把一直缄默于心的真相告诉他。
“这本书中,根本没有傅迟颂。”
“什么意思?”邱钺没有听懂。
“真正的奉禅迟颂,早就在奉禅古塔的废墟中,被地底城低等猎物分食了。没有外套,没有救援,也没有全尸。”
“他只是这本书最偏僻角落一笔带过的存在。”
“是你把他捡起来了,是因为你的到来,他才拥有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