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凝云沉默了片刻,又道:“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吧。”
无泪轻声道:“这是无关的。”
“可我不想让你帮我了。”肖凝云站了起来,轻轻跺了跺脚,似乎在恢复麻痹的神经,“无泪,我是把你看做好朋友的——和道上的那些朋友不同。可我以前老是麻烦你帮我这个,帮我那个。就算你不说,可你也有点不耐烦了吧?我不是为了让你帮我忙,才和你做朋友的,我现在只希望你能知道这一点。就算最开始有这种想法,可后来我已经是真心喜欢你。”
“云姐!”见肖凝云做势要走,无泪慌慌张张地站起来,阻拦道,“我没那个意思的!我懂你的,不需要在意这些啊!”
肖凝云轻笑道:“我在意。以前我总是把目光放得好远好远,却总是看不到身边的人。所以我错过了,不但伤害了自己,还伤害了亲密的朋友。虽然我还是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但最少,我得从现在开始学会珍惜朋友。”
“好了,我走了。”肖凝云上前几步,拉起无泪的手温柔地摇了摇,“别担心,自己的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过几天找你玩,公司的事你也别烦恼了,你不需要证明什么,你也不欠别人的。做好你自己吧。”
说完她拉开办公室的门,平静地走了出去,一路和从前的下属打着招呼。
无泪一句挽留的话都说不出来,静静地看她消失,然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眼神却是无比迷茫。
……
白公城集团总部,白楼的十四层会议室,正在举行每月初期的例行规划会议。当然,每到这时,争吵总是少不了的。人们为了预算、利润、分成、地盘等吵得焦头烂额。王子廷照例是不插嘴的。
在属下面前,他得保持风度;再则,看人们争吵时的表现,更能观察出他们的本性,做为一个老大,这种机会不容错过的。他只需要在争吵到最高峰的时候,用最威严的语气喝止,然后抛出自己的观点——通常是经过长时间思考,比较成熟和完善的,然后交给合适的人去执行。白公城集团的会议,通常都是这种形式。
肖浩明也在座。他现在可算得上王子廷手下最强有力的人物之一,掌管着整个河西,俨然一方诸侯。这种会议,他本可不来的。因为他只需要直接和王子廷沟通就行了。
不过他还是来了,因为姐姐早上打电话给他,让他务必准时到。说有好戏给他看。难道姐姐又有大动作了?他百思不得其解,但仍是乖乖地来了会场。
耳边的争吵声像苍蝇一般烦人,他恨不得拿瓶敌百虫在这洒上一圈。他抬头看向对面,悬挂在王子廷头顶的座钟。指针指向三点四十七。会已经开了十七分钟了。
戏还没开场么?导演,你迟到了!
正想着,忽然听到门口有低低的争论声。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因此声音传来时已大大地失真。只隐约辨认得出是女人的声音,嗡嗡的,听不清在说些什么。肖浩明精神一振,坐直了身子。
门口的两名彪形大汉到底没能挡住闯入者。“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人诚不欺我也。”王子廷半是好笑半是恼怒地想道。只见肖妍冰着一件晚霞色的连衣裙,如穿花蝴蝶般飞了进来。
争吵停住了,底下一阵议论和压抑的笑声,大家对肖妍冰都不陌生,当下只觉得有趣,想看王子廷如何维护自己的权威。
王子廷皱了皱眉。肖妍冰是个极有见地的女子,绝不会为了显示自己的受宠或者别的什么无聊理由打断会议。她这么做了,必定会有相当充分的理由。可这当口,有什么事值得她这样呢?他端起茶杯,借以掩饰自己的不安。最近道上动荡不休,日子是越来越难混了。千万不要再来坏消息,拜托,坏消息已经够多了。
肖妍冰神色平静,从她面上完全看不出悲喜。她走到王子廷跟前,俯下身,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然后,肖浩明看见王子廷脸上的讶色一闪而过,拿着茶杯的手也微抖了一下。他不由得揣测,到底什么样的事,才能让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王子廷失态至此?
王子廷听到的话是:小云想见你。马上。她在外头等你。
王子廷定了定神,附在肖妍冰耳边说道:“怎么可能?我这是开会呢!让她等等行不?要不,晚上叫她一起去吃饭?”
肖妍冰不置可否:“她说这事很重要。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再等的话,说不定她就反悔了。好了,话已经带到了,去不去由你。”
“一定要现在吗?”
肖妍冰笑了笑:“她说,要是你连马上去见她的诚意都没有,那也没有再谈的必要了。”
一定得好好考虑一下,王子廷想道,这可是很严肃的问题。正开会呢,哪能说走就走,让这些下属看了多不好?于是他开始搅尽脑汁地考虑起来。他起码考虑了一秒钟,甚至有两秒,才站了起来,道:“你们先讨论着,我有点事,一会儿就来。”
肖妍冰眼里浮起一丝嘲讽,瞬即就抹去了。她向会场的众人展露一个歉意的微笑,又递给肖浩明“少安毋躁”的眼神。这才转过身,迈着她那特有的极富韵律感的步伐,往门口走去。王子廷紧跟着她。
会议室大门在身后关上后,王子廷快走两步攥住肖妍冰的胳臂,把她拽得面向自己:“到底什么事,她为什么来找我!”
肖妍冰使劲挣了两下,却毫无效果。她望了王子廷半晌,突然笑道:“你失态了。”
王子廷一惊,手不由得一松。肖妍冰趁机挣脱出来,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边走边故做轻松地说:“急什么,她又不会跑,你自己去问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