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丝抿着嘴,不知想着什么,两人接下去的路程不约而同的保持着沉默,气势悲壮的像是前往一场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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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烟的燃尽需要多久?睡了一觉醒来的理查从沙发上坐起,习惯性地拿起火机点燃了一根烟用手夹着,她身上不着寸缕,裹着丝绸床单。房间很空,除了泰坦尼克号自带的装修,和那塞满书柜的书籍,几乎没有主人自己的摆设品,房间内也不见有佣人的存在。
理查光着脚踩在质地柔软、图案繁复的地毯上,慢悠悠地迈着步子走到书桌边,倒了杯水。她的嗓子干的厉害,她又拿出了根烟,犹豫了下又插回了烟盒中。她拿起束胸给自己穿上,一点一点反手慢慢扯紧束带。天还亮着,百叶窗的光如一条条横纹,照在她后背两侧对称的蝴蝶骨上。
她的脸并不精致,是有棱角的一种冷艳,介于男女之间的中性美。她是个高个,起了一个男性化的名字,又时常穿着男装,有人误解她的性别,称她做男士也不解释。就这样,理查-摩根被露丝认为是男性很久了。
摩根家族一个堪比霍克利家族的庞然大物,幸运的是,她的父亲只有理查是一个女儿,那庞大的财产和企业等着她日后继承,意味着她之后的荣耀,只要这次她回到美国。香烟被理查修长的手指夹着,她手指动了动,弹烟灰进入水晶烟灰缸中。食指和中指夹着烟递到过于贫血的嘴唇上,烟圈被吐出来了,一个完美的圆。
不知为何,她从上船到现在总是有些心悸。
素描像
1912年4月11日,泰坦尼克号已穿过英吉利海峡,沿着北纬50度航线向北美洲航行,现在正在大西洋上。风平浪静,天气晴朗,泰坦尼克号破开海面,海水在它身后翻滚留下一道道v型的波澜。
已是下午了,理查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对着镜子打好了自己的领带,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后,拿着文件准备去头等舱的餐厅找卡尔,现在可是下午茶调侃的时间。
或许理查出现的时间太巧?露丝正拿出了一根女士烟,点燃抽了起来。你不得不承认她很有魅力以及桀骜不驯的个性,但这女孩不适合这样的场所,不适合被重重金钱和恭维声围绕,她会受不了的。理查落座,对着众人笑了笑,说道:“看来你们还没点餐?”
露丝的母亲小声说:“露丝,你知道我不喜欢你抽烟。”那是一位被岁月摧残、气质典雅的妇人,戴着黑底红花宽檐礼帽,脖戴着白色蕾丝choker。露丝的红发和古典美就传承自自己母亲,但脾气个性就不知道是谁了。
卡尔看了眼露丝,毫无顾忌地抽出夹在过滤嘴里的香烟,熄灭,说道:“当然,她知道。”
他对使者说:“我们要羊羔肉,三分熟,少许薄荷酱。”点完后才问露丝:“甜心派,你喜欢吃羊肉吧?”多可怜的姑娘,被自己不爱的未婚夫当场落了面子,又处在这样一个压抑的环境中。很快,家里挖出金矿的“暴发户”莫莉-布朗夫人为露丝解围,话题又回到了赞叹泰坦尼克号上——史上最大的一艘豪华船艇。
不出意料,露丝没有忍住,又说出了弗洛伊德的言论:男性迷恋尺寸的理论。理查抿抿嘴但脸上还带出了些许笑意,莫莉-布朗夫人以及泰坦尼克号设计者安德鲁先生都会意地笑了起来,而露丝母亲已经卡尔都沉下了脸,对于一位处在上层阶级且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小姐而言,这实在太放肆了。
理查:“我也读过一些弗洛伊德的书籍。”她对着露丝笑了笑,看着卡尔蓄着怒气的下垂眼,问道:“霍克利先生,你也看弗洛伊德吗?”
“不知所云。”卡尔冷哼了一声。
理查忍住耸肩的动作,脸上挂出一个腼腆的乖笑容,慢慢吃着自己的三文鱼,然后她捂着胃站起身,表示不舒服要去看医生。她穿着一套浅灰色的西装,颜色与灰蓝的眼睛很相衬,整个人看上去可人极了,除了肩膀略微削瘦。当然,在众人关切的眼神和话语中,她离开了餐厅,那个略显虚假的地方。可怜的露丝还在忍耐,这让理查的心里好受多了。
但是,幸灾乐祸没有维持多久,常在河岸走,哪能不湿鞋。在甲板上游荡且抽着烟的理查看见了不知为何离席的露丝。
“露丝?”
“理查?”
两人默契一笑,像是保留了对“身体不舒服”的看法。他们趴在栏杆上看着平坦开阔、一望无际的海面,如梦似幻的光线照耀在露丝的红发上,她美得像缪斯。在底层甲板上的小伙杰克-道森(昨晚递烟的小伙)将一切收在眼底,同时他也注意到了露丝身旁的理查,一个面容温和、忧郁的青年,这种气质是很吸引人的。
“露丝!”如果这错综复杂的几人关系中应该有一个反派,那一定就是卡尔-霍克利了。
“摩根,你这是?”任凭谁见到自家未婚妻和合作伙伴借故离席后站在一起,心里都会升起疑虑。
再怎么解释都会显得刻意,理查不在意地背靠着栏杆,她好看的手指夹着烟,缓缓吸了一口,吐出烟雾,耸耸肩。
“撞见罢了。”理查叼着烟,痞气地拍拍卡尔的肩膀,含糊地在他耳边说道:“送点首饰给女人吧,她们都爱。”说完她就毫无人性地抛弃露丝走了。
“别再闹脾气了,露丝。”卡尔想搂露丝,对方却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