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任由他带往卧室。
躺到床上,两人精神却异常的好。
她翻了几次身,最后滚到他的胸前。“我们来聊天好不好?”
他略微压低下巴,看见她仰着脸在暗黑空间中闪闪发亮的眼眸,他不答应也不行吧!
他将手臂横摆在她细细的颈后,她拨开长发,然后手趴在他的胸膛,脚则勾住他的小腿。
“你的腿毛好软好舒服。”说着说着就上下磨蹭,一副满足的表情。
他相信她绝对没有任何勾引他的念头。她只是像个孩子,找到新玩具,用拥抱泰迪熊的姿势抱着他。“想聊什么?”他问,尽量不去注意她的动作所引发的反应。
“你选择旅行的地点都是为了创作吗?”她是个热爱旅行的人,这也是她热爱这份工作的主因。为了寻找居无定所的艺术家,她的生活充满了惊险与乐趣。
“我通常会在一个城镇住上一段时间,也许三个月,也许半年或更长,我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深入了解一个国家的文化背景,不全然为了创作,但的确能引发更多的想法。说是旅行,其实是四处流浪的游民。”
“那这里呢?是你一个停留的定点,还是最终会回来的家?”
“家?”他思索着这个字眼。
家,是有个等待你归来的人的地方,是你一进门,便可以看见厨房忙碌身影,是无论三更半夜或无预警地进门都不必担心突兀的地方。
从祖母过世后,最后一个亲人离开了他,他就再也没有家了。
“我就一个人,到哪里都可以住下,不过,我的经纪人在巴黎近郊帮我买了一间房子,所有没办法随身带着走的杂物都堆在那里。”
“所以……过一阵子你可能又会搬到另一个地方?”
“嗯,最近,我打算到敦煌一趟。”
“还会……再回来吗?”她小心翼翼,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问,怕他以为自己会黏着他,缠着不放手。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
其实会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他并不确定。他经常预定了行程却可能因为飞机上的一个巧遇,或是突发奇想而转到另一个地方,也可能为了某个吸引自己的神秘风俗而一路追寻,辗转到想也没想过的国度。
他随兴惯了,也了解自己的性格,不喜欢做太长远的计划。
“想这么久,怕说实话会伤我的心啊?”她撇撇嘴,一副他想太多的表情。
“我只是不能肯定,所以不知道怎么回答。”
“知道啦!故意闹着你玩的,随口问问而已,又不是问你要不要娶我,干么想得那么认真。”她低头拿着发尾呵他的痒,他笑着躲开。
雷家安虽然也笑,却有些牵强。
她没有自恋到认为所有男人都该为她停留,她也很怕那种太过黏稠的感情。只是,他们相识得太晚,又相恋得太短。在情感正浓烈时分开,不可能潇洒得起来。
“其实以前我也有过三次维持较长的恋爱,就是正式互称男女朋友的那种。”他自然地谈起这个话题。
“然后呢?为什么结束?”
“都被甩了。”
“你?怎么可能?”她瞪大眼,觉得不可思议。
“我也不知道,不过那三个女友到最后都问我同样一个问题,我老实地回答,然后就被甩了。”
“等等!别说,我猜。”雷家安捣住他的嘴。“是不是问你!如果我和你妈妈同时掉到河里,你会先救哪一个。对不对?”
“我妈妈很多年前就过世了,所以这个问题不成立,不过,也差不多。”
“对不起……”她怪自己自作聪明,抢什么话。
“没关系。”他笑笑地说:“她们都问,我和你的创作哪一个重要,只能选一个。”
“你选创作?”
他耸耸肩。“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两者无法并存,不过,我不可能放弃我最爱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