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1怔,低头瞧见我深色的眸子彷彿跟着气息的昏暗更加沉寂,脆弱又倔强,他刻意忽略我眼角可疑的莹光。我便没有试着隐藏,不愿越显得笨拙。
一脸懵样,盯着陌生的街景,没察觉他匆忙收拾的疼惜。
「这是哪?你带我出酒吧?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你确定你有资格先质问我?」他抬手抵住我猛然直起的身板,叹一口无声的气,绕到我身后承接住一半的重量。
都忘了起身太快会晕眩。
我拧着眉,聚焦着模糊的意识,频频袭来的晕眩感到分外让人力不从心,直到不堪的记忆逐渐回拢,我忽地变了脸色。
酒精鼓譟着感性的那一面,蕴藏在语调里的决然竟有几分孩子气的撒泼。我在他诧异的注目下挥开温暖有力的手。
「不说就永远也不要提。」
盯着我事不关己的淡漠,允修司气结,他眼底浮出的情绪我还犹豫着是不是错觉,他明明不是容易情绪外漏的人,何况是愤怒这般懦弱无力的心情。看起来是想敲开我的脑袋瞧瞧装了什么,居然会跟常人不一样、会这么不爱惜自己。
「你一个女生独自在酒吧喝个烂醉,你让谁不担心。」
允修司嗓音一贯的清冷,意外是前所未有的焦躁和隐隐的疼惜。就算是各大院校内饮调社特约的酒吧,我都不应该这样放纵。
「你只是个学长,收好你多馀的担心。」
冷硬的声线带着无比的决绝,过去,再反感不耐也不曾有这么失去礼貌的话语。
推攘不动男生强势的关心,倔强地撇开头,不愿意让他窥视自己的脆弱,奈何眼泪还有心底的酸楚声势浩大得翻腾,直抵胸口。
逐渐,我看不清地面的凹坑到朦胧间看见一朵无言的泪花。
——……好好读书啊,没事回来干么?让你姐姐回家就好。
——……你看看你姐姐多孝顺,一毕业就出来工作了,想想你还要多读几年书就要多花家里多少钱。
我听见奶奶跌倒住院的消息,连夜赶了报告上缴,再搭夜车回家,没得到任何宽慰,只是披头被质问为什么不是姐姐回来。
我应着家里长辈爱攀比的虚荣心,拚死的挑夜灯读书填个医学系,他们却是又力挺大学休学的姐姐,责备我需要读书七年。
我怎么能甘心?
不管我做多少努力、在旁人面前多么光鲜亮丽,我始终达不到他们的期望。我告诉自己不要再期待他们的称讚,理智是坚强的,感性是不可控制的,我真的做不到不去在意他们的言语。
我永远不只差了姐姐一星半点。
「明静溪。」
他的亲近是近在咫尺,声息像是远在无数光年之后。
抓不紧也靠不牢。
他扳住我瘦弱的肩膀,瞅着我溃堤的泪水和失控的情绪都染着醉意,如果是喝了酒,我铁定不会允许自己那么脱韁。
「你不要叫我!」我讨厌这个名字。
「……jasm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