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哭得大声。
她害怕惊扰到了周围的娘娘。
她像只被人抛弃了的小狐狸,无助地蹲着啜泣,从喉咙里发出极低、极低的呜咽声,细白的肩头也随着哭泣声一抽一抽的。
葭音一个人哭了很久。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觉得漫天的情绪让她根本抵抗不住,委屈、不解、迷茫,从心头冲上脑海,顺着她的眼泪流下来。
她再也不要理镜容了!
他这么冷,这么凶,话这么少,还从来都不对她笑。
这个臭男人,哪里有沈哥哥半分好。
自己之前帮沈星颂收拾东西时,即便是失手打碎了他最珍爱的花瓶,沈哥哥也只是笑了笑,告诉她不打紧。
花瓶碎了,还可以再买,手没有受伤就行。
那日午后阳光落在沈星颂身上,他语气十分温柔。
镜容一点儿都不温柔。
妙兰说他好,二姐姐说他好,三姐姐也说他好。
说他慧根通圆,大慈大悲。
说他良仁善心,渡世间一切苦厄。
葭音眼前,满是他那双漂亮精细,却冷冰冰的眼。
镜容是远在天际边,高巅上不染尘埃的皑皑白雪。
靠近他,她只觉得冷。
不知又过了多久,她终于哭累了,浑身哭得没力气,双腿也软软的,酸痛得不成样子。
她扶着身后的墙,想从地上站起来。
刚抬起头,葭音就看见了身前一道黑影。
那是个佝偻着腰的小太监。
他生得牙尖嘴利,一双不安分的眼直往葭音身上瞟去,见少女抬眼望来,小太监先是一愣。
这双眼,太要人命了。
皎洁的月色之下,她双眸含雾,鸦青色的睫羽上挂着欲滴未滴的露珠。
见了他,小姑娘似乎有些害怕。
她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那人立马贴上来。
“小妹妹,因为什么事哭得这么伤心,要不要哥哥帮你解解闷儿?”
只这一句,葭音立马反应过来了——来者不善!
心头猛地一悸,下一刻,她偏过头:
“镜容法师!”
少女声音又细又利,刺破了静谧的夜空。
那太监一个惶恐,刚准备跪地求饶,眼前的小丫头却“刺溜儿”一声,从他身边飞快溜走。